第184章 南屏寺双尸案(七)(1/1)
第183章 南屏寺双尸案(七)
“你个没用的东西!”屠良开对着儿子屠元明大骂道,“他们做出无耻之事,自知天理难容,自绝于人世,你干什么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屠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屠元明低头痛苦:“爹……算了……这太折磨人了……”
靳明月道:“屠良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手法高明,以为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事实上从我第一眼看见李娇兰的尸体,就断定她的死还有内情,你们父子反复强调她是与人私奔后上吊自杀,只不过是企图误导所有人。”
“什么意思?我的女儿……”李氏惊恐地问她。
靳明月安慰她:“大娘,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屠良开:“她自己亲口向我儿子承认了与人有私通,那日又有那么多人目睹她和奸夫死在南屏寺里,你们衙门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靳明月转而问屠元明:“李娇兰是如何向你承认她有外遇的?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如何说的,你必须说的一个字都不得有误!”
屠元明支支吾吾:“她……她……哪天说的……我……”
寄明月突然厉声呵斥:“屠元明,你到底决定好没是要坦白还是同你父亲一样坚持撒谎欺瞒衙门?大男人不要反反复复、优柔寡断!整件事情的真相我们已经查明,否则今日不会上灵堂来抓人!你也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律法制裁,躲得过良心谴责?你信不信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安稳度日,李娇兰和李杰的冤魂定会夜夜到你床前来索命!”
屠元明扑通跪倒在地,拜在李娇兰的棺材前,痛哭道:“对不起娘子……是我无能,你把我一起带走吧……”
被沈爷牢牢抓住的屠良开意图挣脱,腿脚踢向儿子:“你个没用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该死!”
沈爷手上加了力道,屠良开痛得“啊呜”一声,这才止住了骂声。
屠元明继续哭道:“娘子,早知道我该和你一起走的……怪我太软弱了,总是让你失望……还让你死后也名节不保,可我现在虽活着却日夜如同身处地狱,备受煎熬。你与我来说是最好的娘子,我醒悟地太迟才会害死了你,你带我走吧……”
靳明月走到屠元明身旁,放缓了语气:“把真相说出来吧,白白死了两个人,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我娘子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她清清白白,她是这世上待我最好之人……”
“她到底为何要自杀?”
“她是对我太失望了,我曾答应要保护好她,但我太软弱无能,惧怕父亲,一次又一次失信与娘子,她一定是觉得活着太累没有希望可言……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对我和母亲就极为苛刻,但凡我们有一丝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他就会用难听的话来斥责。他总说妻子当以丈夫为天,儿子当以父亲为天,不可以有忤逆。他每日的衣食住行母亲要全全伺候,早晚的鞋袜是母亲穿、脱,进门要立刻给他上茶,家具要一尘不染,饭桌上不能有他不爱吃的食物。他也不允许母亲与男子有任何接触,有一次母亲去店里送饭时,有客人与母亲说了几句话,回家后父亲就让她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反省。母亲病重时半夜咳嗽打扰了父亲睡眠也要挨骂。小时候要求我学堂的课业必须得全优,可我天资普通并非什么奇才,他就整日骂我是个废物,渐渐地就连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靳明月叹气:“你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不对吗?”
“母亲临终前与我偷偷说过,新婚之夜父亲就让她在床前跪了半夜,让她一遍遍看他定的家规。后来她曾想过要离开,但自从她远嫁过来之后父亲就不让她与娘家来往。我母亲在娘家只有一个哥哥,父亲当着舅舅的面说不要妄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他不接济穷亲戚之类的话,舅舅一气之下就与我家断了关系。母亲没有地方可去又发现腹中怀了我,只能委曲求全留了下来。这些年我们母子过的战战兢兢,每天傍晚听到父亲回家推门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心中一抖,与他在一起时我们根本不敢说话,怕惹他不高兴又要招来一顿呵斥。”
靳明月:“他是故意要断了你母亲的后路,让她孤立无援,才能更好的掌控住她。他在精神上压制你,摧毁你的自信,也不过是想让你做个傀儡任由他摆布罢了。你们的力量越弱小,他就更能支配你们。”
屠元明:“我娘子曾经提醒过我,她说这样子是不对的,明明是一家人我们不应该像奴役一样被辱骂。我也觉得娘子的话有道理,有一次便试着向父亲讲理,请他稍稍尊重我和母亲一些,谁知不但没有起效,反而招致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辱骂,还连累我娘子被罚在院子里跪了许久。父亲原本就不喜欢娘子,从那以后对她也更是看不顺眼,总是训斥她不守妇道,爹娘家教不严,没有守住一个妻子的本分,教唆我忤逆自己的父亲,他甚至会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恶毒话。母亲死后家中所有家务交给了娘子,父亲责骂娘子的缘由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我们中午不回家,娘子出去给我们送饭。晚上回家后父亲又会逮住机会责骂妻子,说她在街上和别人勾三搭四,其实娘子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有一回我忍不住为娘子辩解了几句,父亲大发雷霆,把我们拖到杂物房里锁了起来,还说如果我们敢自己破门出来,就会把我们往死里打,子女不孝父亲就算把人打死官府也未必会追责。我和娘子只能在里面抱头痛哭,我跟她说还是认命吧,父亲顽固地就像一座大山,我们根本不可能改变他分毫。从那以后娘子话少了许多,可父亲对她的讨厌却没有减少,不论她做什么父亲都能挑出毛病,然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嘲讽,娘子每次都是默不作声地承受,只是泪汪汪地看着我……”
靳明月惋惜地说:“你辜负了她。”
屠元明泪如雨下:“是,她嫁错了一个无能的丈夫。几个月前岳父去世,娘子感慨颇多,她说想再争取一次,不然这辈子都活得太没意思了。她想让我和父亲提出分家单过,铺子和大院子我们都不要,我们愿意去住乡下的老屋,靠着祖田过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