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蝴蝶之力（1/1）

宁清缨抱着芙瑶和众人一起走出恶室，只看见还残余的寨众跪在恶室门前，为首的是麻子，他因为被许落落绑在门外而安然无恙。

“我们对不起很多人，就算我们死了也于事无补，但说实在的，还真舍不得一死了之，因此我想了想，如果姑娘愿意原谅我们，我们会在寨中好好种地营生，除了活命以外其他的钱都可以寄给姑娘，我们还可以把粮食送给边关，以此赎罪。”麻子向众人磕了一个头，其余的人也纷纷效仿。

麻子说的，的确是很真的大实话。

宁清缨看向芙瑶：“由你决定。”只有芙瑶算仅存的受害者，只有她能决定是否原谅。

宁清缨放下芙瑶，她慢慢站稳：

“我的确恨你们，哪怕死了这么多人我还是恨，可是我知道就算把你们全杀了，我也不是从前那个我了。”芙瑶低下头，又猛然抬起。

“我要你们一生一世为我赎罪，再不许做一件坏事，营生所得都要捐给边军，此后三代不许再做土匪，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你们可愿意？！”芙瑶几乎是哭喊着说出来，她痛啊。

“我愿！”

“我愿！”

“我愿！”

所有幸存寨众都答应了芙瑶的要求，芙瑶咬破指尖血向前一挥洒，泛着粉色光芒的血迹进入每个寨众的眉心。

这是对蝴蝶的承诺，短暂的生命从不接受背叛，如若反悔，不得善终好死，不得往生极乐。

芙瑶一口气未缓上来一个腿软便后退踉跄了两步，宁清缨眼疾手快扶住芙瑶，顺手将其抱了起来，她有万般怜惜不知如何说，只想护着芙瑶让她少受一点劳累。

这一小队人就这样退出了山寨，浮蝶儿紧张的手心出汗，实在是坐立难安，便拖着病痛的身体拿着众人的行李一点点的往离山寨近了走，正巧碰到几人回来，连忙迎上前去。

“芙瑶！”浮蝶儿一瘸一拐的跑向芙瑶，芙瑶也站定给了浮蝶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们两个在此之前，竟从没有机会拥抱过。

“我回来了，不用担心了。”少女们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又高兴的擦了去，浮蝶儿只觉得自己哭什么，这么幸运遇到了恩人，芙瑶也还活着，没什么能难倒她们的。

“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们还是在亭子里再待一晚吧，明天再各奔东西。”大家都累了，此时赶路也不恰当。

“好。”

墨同尘说看到了小溪，或许有鱼，他可以捕来烤着吃，顾文舟就陪他去了，宁清缨不喜吃鱼，许落落便说去山上采些蘑菇打几只兔子来烤，留下宁清缨守着两位身上还有伤处的姑娘。

“我要去远雁门，离这里不远，你们两个还有伤，如果单独行动的话实在太危险了，你们的仇家……或许就在山外等着你们。”宁清缨自然有好意，两个受伤还有仇家的姑娘，或许先和她们一起走能更为安全些。

“估计肯定就在山外某一处埋伏着，或许他们也以为我已经死了。”芙瑶苦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我和浮蝶儿已经想好了。”

芙瑶和浮蝶儿对视了一眼。

“我们决定，回我们这一脉蝶族的居住地。”

其实她们两个真正决定的，是不再拖累宁清缨，芙瑶知道宁清缨有要事去做，遇到她们已经拖累了两天，如果她们两个再给宁清缨带来大夏皇帝的为难，心里估计永远也过不去了，芙瑶知道宁清缨很厉害，可是在她人生仅能看到的世界里皇帝的权利太大了，她不想恩将仇报，更不想做一个拖油瓶。

浮蝶儿补充：“芙瑶的母亲是蝶族的公主，王依旧在，如果能得到王的支持，芙瑶再也不会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之前没带芙瑶回去，是因为人妖混血的血脉太难服众，如果要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估计会很苦，可是现在看来，苦点算什么，能活着也已经很好了。”

蝶精一族雌性尊贵，当年哪怕云妃嫁入皇室蝶族也未曾追究，可王终究是失望的，更何况芙瑶人妖混血，如果想和大家在一起，那可能要探寻古法，将全身血液净换，由王将其灵脉打通，彻底成为蝶精，这才能得到蝶族的认可，有蝶族保护，芙瑶不必再担心新皇的追杀，但是……如果这样，完全不是人类的芙瑶，可能再也回不到大夏了。

显然宁清缨和浮蝶儿都想到了这一点，两人都看向芙瑶，芙瑶却轻松的笑了。

“我从出生就知道我不是和周围一样的人，无论我是妖还是人，我都是芙瑶，况且……”

宁清缨知道她想说的，芙瑶还有恨，她恨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平静的生活却都做不到，为什么自己一让再让却还被人步步紧逼，为什么那皇位上的每个人都如此的自私自我！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退让。”芙瑶眼睛明亮清澈，宁清缨却从中感受到无数的野心生长，枝蔓包裹住心脏萌芽出让她坚持生活下去的欲望。

芙瑶也想看一看，那人权最高处到底是什么风景，能让人凉薄至此。

那个渴望亲情的芙瑶，那个只希望父皇平安健康的芙瑶，那个寒衣苦食的芙瑶，那个一忍再忍的芙瑶，那个头悬梁，锥刺股只为学识更进一步，那个只想在自己的封地好好生活的芙瑶，终于被那耀眼的新皇和这无情的世道杀死了。

“我不知道拿什么来感谢你清缨。”芙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凡人，她从掌心慢慢凝聚出一枚粉色的冰晶，浮蝶儿见此瞪大了双眼。

显然那冰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芙瑶十分吃力，她不是纯血蝶精，能动用的力量十分有限，凝聚好的粉晶缓缓飞起，奔向宁清缨的眉心融入其中，宁清缨只觉得浑身突感一阵轻盈，随后又恢复正常。

“这是我的忠诚，一只蝶精一辈子只能凝出一颗，我把它送给你，我的信仰可以给你带来一部分力量，为你积累福报，为你积攒善因。”

“我的话，不是骗你的。”

若你为神，我必永世信奉。

蝴蝶短暂一生，若能有信仰，实在是，无比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