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物我（1/1）

从本心来说，古辰其实觉得沧所提出的血气本源论有些道理。

但他不能为沧站台，因为他也不知道血气本源论到底是不是正确。

而在模拟中，古辰自然是所有炼气士的师父甚至是师祖，却也不可能为了这个还在雏形的理论压住那么多的反对者。

当然，古辰想压还是可以压下去的，毕竟模拟中所有炼气士赖以修炼的太阴炼气法，是古辰一一传授，构筑法相的十阶法相法，乃至于重天法器和符文法器，都来自于古辰。

甚至是炼气士本身，都是古辰从村社平民中筛选而出。

古辰可以说是所有炼气士的授业恩师，就算沧提出来的血气本源论确实颠覆了太多炼气士的常识，就算炼气士群体中有那么多反对者，古辰也可以压得下去。

但这没有任何必要，古辰从来都是把模拟当成是探索前路的工具，既然是工具，自然就要善加利用。

血气本源论是否正确，不是靠古辰的个人权威来确定，而是要靠事实确定。

如果模拟证实了血气本源论的正确，古辰自然要把它当成正确的知识传授给炼气士。如果不正确，那也不过是探索过程中的一个错误理论。

永远不要轻易下场，这是古辰在模拟中摸索到的一个经验。

因此，既然血气本源论成为了炼气士群体热议的焦点话题，那么古辰干脆主持一场论法大会，让炼气士群体来论上一论。

无论成与不成，都和古辰无关。

这场匆匆召开的论法大会，沧几乎是一人独战众多反对者。

不得不说，沧确实是历次模拟都证明了有着研究才能的天才炼气士，他在论法大会上的辩论几乎没有落入下风。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一次论法大会召开的时间仅仅是模拟的第十年。

这个时间点，像沧这样第二批被古辰收为弟子的炼气士自然是完成了三阶法相的构筑，从学习古辰传授的炼气知识演变为对炼气知识进行探索。

但是大多数炼气士，其实还像是古辰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刚刚从平民转换为炼气士，光是学习知识构筑法相就把他们的时间填满了，他们的知识太过浅薄，还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探索者。

所以沧在论法大会上，面对的大多数对手，不过是堪堪从炼气学府中毕业的炼气士，这些人把古辰的知识照本宣科还算是熟练，面对沧这种前辈，尤其是被古辰看重特意开小灶的前辈，几乎是溃不成军。

不过在论法大会上，沧仅仅只能说是不落下风。

因为就有着和沧同一批成为古辰弟子的炼气士，毫不客气的指出了血气本源论的缺陷。

那就是按照沧的说法，外物对内我的影响，导致了炼气士能够更换躯壳，同时却被心神极限所困扰。

但是炼气士牵引太阴神煞壮大心神是外物对内我的影响，修炼凝血炼气法的炼气学徒，不一样要面对这个问题吗？

反对者笑话沧，说他光看到炼气士牵引太阴神煞，炼气学徒只靠凝练自身血气。

却根本忘了，炼气学徒的血气难道是自身就有的吗？还不是要摄入米麦甚至是猛兽血肉？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外物对内我的影响呢？

在论法大会上，反对者总结观点后，也弄出了一套理论。

这个理论认为，内我和外物的交互是持续发生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血气本源论所认为的内我外物泾渭分明的界限。

相较于心神来说，肉身不过是外物；相较于真灵来说，心神也和外物无异。

因此放弃肉身躯壳，换上洪荒法相，不过是常人更换衣物。只有贫苦的平民才会对更换衣物大惊小怪，因为他们不能认识到衣物仅仅只是物件，而非什么珍宝。

同样，吸纳太阴神煞壮大心神，也和常人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因为这套理论建立在驳斥血气本源论将内我外物分开的基础上，因此被古辰叫做物我本源论。

两个理论孰是孰非，古辰也不能判断。

沧没能说服自己的反对者，反对者也没能驳倒沧。

但两方都有所收获，沧在论法大会上的表现让他名声大躁，同时更吸引了一批认可这套理论的炼气士。

沧的反对者，则借着论法大会打造了物我本源论，也成为了炼气士群体中的一个流派，而不是仅仅是沧的反对者。

第一次新元论法之后，沧明白了自己的血气本源论在阐述上还存在不少漏洞，同时更加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光是辩论无法说服人，一定要有实例。

血气本源论认为，由于炼气士修炼太阴炼气法这种借助外物扭曲本我的法门，才导致了心神极限的出现。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太阴炼气法，炼气士就不应该遭遇到心神极限这个问题。

所以，只要沧能够以凝血炼气法或是其他法门，培养出一个突破心神极限的四阶炼气士，那么就能奠定血气本源论的真正根基。

古辰对于沧的想法，自然是非常支持的。

或许沧心中还有些担忧，怕自己的想法忤逆了古辰这个授业恩师，毕竟这相当于直接公开在打古辰的脸。

按照这个想法，几乎就是把古辰传授的太阴炼气法打入旁门左道，同时也是把古辰的权威拆个大半。

沧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古辰不在乎模拟中的个人威望，如果沧能够培养出四阶炼气士，打破心神极限，古辰开心都来不及，因为这代表了炼气士道路上又有了一个飞跃。

所以当沧向古辰表明想法和担忧的时候，古辰则对他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得到了古辰支持的沧，离开了天脊山，来到了新元城担任学徒长。

沧带着支持者，从改良凝血炼气法开始，准备花费漫长的时间去培养一位四阶炼气士。

古辰倒是不太看好沧能够在这一次模拟中成功，毕竟每一次模拟的魔潮灭世，都来自于二十三年后。

而四阶炼气士，光靠凝血炼气法的修炼速度，两百年都不够。

但古辰依然支持沧的研究，因为即便是这一次模拟没能成功，但是研究的阶段性成果总是能够带到下一次模拟的，如此反复，说不定就能把凝血炼气法改良到堪比太阴炼气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