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人礼（1/1）

汉景帝的人生因病而走到终点，病床上的他看着尚未及冠的太子刘彻，内心中充满了悲凉，一个孩子怎么在大义之上对抗后宫，他不想他的孩子也受到后宫的牵制，年幼的孩子是否会陷入大伯那样的境遇。

“唉！”

“父皇何故叹气”，年轻的刘彻侍奉在刘启的床前，父亲沉重的叹气声，勾起了他内心的好奇。

刘启艰难的转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朕未能看到彻儿你及冠，内心甚是不甘”。

刘彻懂事的拉起了父亲那枯瘦的手掌，“儿臣就快要及冠了，父皇也很快就好起来了”。

枯瘦的手掌摩挲着那稚嫩的手，沙哑的笑声充斥在刘彻的耳中。

门口高大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期盼的人终于来了，他还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看着那年轻的脸庞，刘启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万般无奈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来了，来送朕最后一程吗”

刘彻向着门口那高大的身影看去，这人很是熟悉，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刘启。

“彻儿不记得幼年时在未央宫先生给你们讲述先祖创业之时的故事了吗”，刘启看出了刘彻的疑惑，向他说出了曾经见面的场景。

刘彻这才想起了幼年时带给自己满腔热血的人，虽然现在仍然怀着那一腔热血可他早已不记得讲故事的人长什么样子。再聪慧的孩童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记忆并不是那么深刻。

他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他的手被刘启轻微的点了点，他便止住了话头，站在床前不再言语。

刘启的目光看向张尘，张尘也看向了刘启，这个才四十八岁的男人脸上充满了沧桑，双眼却极其明亮，与充满病态，沧桑，衰老的脸庞极其不符。

“是啊，听说陛下也走到了这一步，特地来送一送陛下”

刘启呵呵笑了两声，“天命而已”。

刘启毕竟请过张尘吃席，他摸了摸兜里的药，向着刘启问道：“陛下可有遗憾之事”。

刘启勉强的在床上动了动，嘴角勉强微微扬起，“要说遗憾，就只剩没有来的及看见彻儿行冠礼，朕的身体怕是撑不过今天了，连翻身都已经办不到了”。

刘彻听到这话也红了眼睛，父皇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在为自己着想，浓浓的父爱让刘彻难以自已。

“起码陛下此时意识清明，当年高皇帝到了此时已是昏昏沉沉”

刘启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朕怎敢与高皇帝相比呢，高皇帝何等的英雄”。

张尘看着他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这个人明显很开心，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

药盒出现在了刘启的眼前，“服用一粒，两个时辰之内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但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油尽灯枯而亡”。

刘启听到这话，眼中充满了光彩，“果真能如此吗”，他勉强的抬起了手臂，“快，快，将药给朕”。

刘彻本想劝劝自己的父亲，可父亲眼中的坚定阻止了他的话语，他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父亲的行动。

“等等”

拿着药的胖太监和刘启同时看向了发声的张尘，这药难道不是这样吃的？

“陛下何不先召群臣，再准备典礼，这样时间比较充足，否则两个时辰怕是不够啊”。

刘启将药握在手中，“对对，你快去，传所有大臣进宫参加太子的及冠礼，彻儿你速速去换礼服来，将朕的冕服也拿出来”。

一条条命令下去，宫中的人员都紧张了起来，长乐宫中的窦漪房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氛围，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宫女，宫女接收到了太后的信号立马跑出去打听消息。

窦漪房搞清楚事情的全部之后，满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明明已经病重，未央宫中得到消息是皇帝已经无力抬起手来，他怎么能举行及冠大典，难道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了吗。

窦漪房的心中闪过一丝悲凉，丈夫走了，小儿子走了，现在大儿子也要走了吗，虽然母子多年了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争吵，可毕竟刘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母子哪有隔夜仇。

强忍着内心的悲凉，窦漪房在宫女的服饰下，也穿上了自己的太后服饰，一步步向着未央宫走去，老太太虽然年龄大了，但身体依旧很好，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她显得不是那么老。

后宫的王娡也知道了丈夫即将离去的消息，他特地赶到了东宫为儿子刘彻将冕服理的整整齐齐。丈夫的离去只给她带来了一丝悲伤，更大的是儿子即将登上皇位的喜悦。

外祖父燕王的在天之灵似乎也得到了安慰，她仿佛看到了外祖父的灵魂站在自己面前，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母亲多年来的艰辛，终于铸就了今天的结果，长乐宫中的那把椅子也在向着王娡招手。

朝臣听到了皇帝的传召，以为皇帝的病好了，开开心心的朝着宫中走去，但也不乏聪明人，知道皇帝皇帝或许是回光返照了，在临死前想为自己的孩子做最后一件事。

堂邑侯府，馆陶公主刘嫖看着身边“活泼可爱”的女儿，会心一笑，前期投入该得到回报了。

田府之中，王娡同母异父的亲弟弟的田蚡也猜到了刘启的状态，内心的喜悦之情已经难以压制，好侄子成了皇帝，自己的好处还能少吗。

窦婴第一个到达皇宫，他凝视着西安门，多事之秋啊，皇帝即将离去，这皇宫之中的太后和太皇太后即将产生怎样的纠纷，谁也不知道。

这一场大戏终于拉开了序幕。

朝臣们从西安门进入，有序的走到了未央宫前，后宫的参与人员也到达了指定位置，参演人员已经全部到底，静待主角登场了，摄影的人早在开始筹备的时候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录像机，开始记录者这场仓促的典礼，待到群臣到齐后，所有人员都出现在了录像机的画面之中。

刘启在带着胖太监龙行虎步的走到了他的专属座椅，威风凛凛的样子给众人造成了新的疑惑。

陛下这病好的这么快？陛下这真的是回光返照？好儿子好丈夫之前生病的样子难道是装出来的？这姓刘的是不是对咱们这些功臣后代不满，还憋着啥坏事准备处理咱们呢。

场中几家欢喜几家忧愁，皇帝的情况不明，时刻挑拨着众人的心弦。

最后登场的往往是主角，主事人一番发言，把草稿念完后，这场成人礼的主角刘彻隆重登场了。

他的步伐缓慢，神情内敛，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威严。

刘启看着好儿子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儿子可比自己当年成熟多了。

典礼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向下进行，刘彻走到了老父亲刘启面前，低头等待着父亲的动作。

众人的目光也被刘启手中的束管吸引，东西不大，但大家都能看见。在众人的注视中刘启给自己的儿子完成了冠礼的最后一步。

完成的那一刻，刘彻抬头充满感情的看着老父亲，父亲的眼中只有欣慰以及满意。

干枯的手掌再次拍到了刘彻肩膀上，刘彻感受到了父亲的力道，他多么希望这不仅仅是两个时辰，可清除一切的他知道这是父皇最后的嘱咐了。

“刘彻，你成年了，你即将扛着这大汉的天下”

刘彻用自己坚定的眼神回应着父亲的话语，“父皇放心，孩儿定会扛起这天下九鼎，神器将会在孩儿手中绽放出无比的光芒，这光芒会照亮九州的每一寸土地”。

刘启听到这话仰头大笑，刘彻的话语让他相当满意，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将会发扬祖宗基业。

“好好好，有子如此，朕死而无憾了”

“父皇…..”

刘彻安慰的话语被刘启打断，事已至此不需要再说太多的言语，父子二人都已经明白这时候的情况，说的太多反而有些矫情了。

流程走完，典礼就该结束了，老太太窦漪房在心里把传话的太监骂了一百遍，皇帝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害自己还有些悲伤。

参加典礼的众人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刘彻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未央宫，刘启的身体终究是透支了，进了殿门之后，步伐便有些踉跄，刘彻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他。

张尘跟在最后面记录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可在他看不见的拐角处，刘启靠近了刘彻的耳边，悄咪咪的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