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辈子（1/1）

“苏木，强啊，第六啊，这次物理上七十了。”

刚出月考成绩，那群男生看到苏木成绩比看到自己成绩还要高兴。

因为苏木是转学生，成绩什么的，自然是会被老师和同学关注的，苏木看了眼那个六开头的总分，有些不敢相信。

这次每科都考得好好，尤其是物理，简直超常发挥。

他是想把物理学好一些的。

等到考理综的时候，物理一科就110。

对此他略有耳闻，虽然生物总分是90，但确实是最好拿分的一科。

顾翰舟广播站有个高三的学长，生物分比物理高，确切的说，比物理成绩的两倍还要高。

苏木不大想这样，物理不一定要优秀，但至少不应该成为他和顾翰舟肩并肩向前的绊脚石。

据说电学是一项大难关。

升学到高二下学期的苏木深刻的体会到了，那个什么安培楞次，左手右手转的他脑子发抽。

在和顾翰舟打视频一起写物理的时候，苏木终于忍不住吐槽。

“增反减同，来拒去留，这不是欠的慌吗？楞次定律是个渣男吧。”

顾翰舟没忍住笑了，“你多做一点这些题目就会了。”

苏木绝望的趴在桌子上，“不会，那个电场的题目我也快放弃了，还有为什么力学要和电学一起考，好窒息啊，那个斜坡还要加电场。”

“有很多这种同类型的题目，你多写一些会发现套路都是一样的。”

苏木撇撇嘴，“那我还说语文作文也就是找对议题和适当辅以具有文学性的文字呢。”

“这不一样。”顾翰舟拿起笔敲敲平板的屏幕，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空敲到苏木的脑袋一样。

“快要暑假了，”顾翰舟顿住，然后垂下头掩饰情绪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我想去找你。”

苏木抓了把头发，神色懊恼。

顾翰舟抬眼看到苏木的神色，心下凉了凉，他们两个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而且苏木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他家住了。

说是高考没考个好成绩前都无颜去见顾翰舟他妈。

毕竟上一次去顾翰舟家里还是以顾翰舟朋友身份去的，这次换了个身份，自己又没人家儿子优秀。

总觉得心里过意不下去。

“你来吧，到时候我打的去接你，你只能委屈和我挤一个小房间了，我姐一个人在外地，买的房子就比较小。”

“那个，到时候我姐问你什么，你避着我的时候再说。”

“我把我们的事和我姐说了，你们要是当着我面聊，我不好意思。”

苏木低着脑袋，话语声却是一点未断。

顾翰舟怔住，“什么时候说的？”

“就高一升高二那个暑假，”苏木现在看上去就不大好意思，耳根红红的，“然后我和我姐都在有意无意软化我爸腐朽的思想。”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向家里人介绍你。”

顾翰舟怔住，良久，他唇角酿出格外温柔的笑容。

“好。”

以前总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情侣会因为异地恋而分开，现在的苏木经历了。

大概知晓，有的时候并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坚持不下去了。

比如苏木不会告诉顾翰舟，在高二上学期有个平常和他不对付的男生，一直嚷嚷着要看他对象。

他没给。

第二天，他夹在物理课本里面，和顾翰舟的照片被翻了出来。

那是高一元旦晚会拍的了，背面用油性签字笔龙飞凤舞的写着。

永远在一起。

那么多人围观，隔岸观着火，教室安安静静的，似乎都在等待他情绪的四起。

那是好说话的苏木第一次发火，他冷下脸，手上拳头握紧，青筋微微暴起，“谁翻的？”

“我翻的，怎么了。”

呼……

一阵劲风刮过，一拳头直接呼在那个男生的脸上。

“你踏马翻的还挺有理？”

苏木面色略带嘲讽的反问，话说完，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睫在空中不自觉的上下扫动。

“苏木，你这待会会被老徐喊了去谈话的，咱别理这种人。”

王成当即抱住苏木，虽然心头还有些震惊和苏木搞早恋的对象是个男的。

“放开。”

苏木没有继续要打下去的意思，王成也就松开了手，别说，那身肉没有白长。

起码他靠体重压制住了苏木。

少年精致的脸上透着股戾气，苏木指着那个男生的鼻子，难得在外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爆粗口。

“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就这种道德素质，没老子她也不会喜欢你。”

那男生脸涨的通红，又想找回场子，原本就只有王成这种在旁边的人看到那张照片。

那男生直接一嗓子，“那他妈也比你这种搞同性恋的强！”

周围此刻安静的要命，王成在旁边担心的看向苏木，苏木眼底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苏木来这个班和以前一样，很受欢迎，不管男女生都很多人喜欢他，基本都和爱慕不一样。

纯粹欣赏。

毕竟，这个男生好看，会打球，会教你作业，运动会别人不报的项目他都愿意报，还能拿个奖回来。

最重要，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其实很细心。

“你看不起同性恋啊？什么封建迂腐思想，人家自由恋爱还得被抓起来不成，而且这男生看着比你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再说了，你这乱翻别人东西，被抓的先是你吧。”

就坐苏木旁边的一个女生在苏木开口前说了这句话，不带喘气的那种。

那个男生脸色发青，他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可能不会喜欢苏木了，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他。

人四散掉了。

王成：“苏木，你对象挺好看啊。”

苏木：“……”

苏木：“你也想挨打？”

王成咽咽口水，坐直了，坐正了，然后耳旁传来。

“不用你说，我知道他好看。”

“……”

这种事情发生了，到底是让心里不愉快的，那天晚上和顾翰舟打电话，苏木很久都没说话。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可以相互依偎，不说话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隔着手机，无声的黑夜让人心里一片寒凉。

那个时候苏木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是否还能够坚持？

他突然觉得一阵悚然，顾翰舟也会觉得没意思吗。

他哑着嗓子开口：“我想你了。”

顾翰舟只说：“好。”

那个时候恰逢月假，顾翰舟买了来回隔了不过两个小时的高铁票。

在快到的时候，告诉苏木，“我要到了，你的城市。”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苏木和顾翰舟就这样在火车站的便利店并肩坐了两个小时，两人都没说话，但是好温馨。

苏木决定了，要喜欢顾翰舟一辈子。

就是那个月假，苏萱知道了苏木和顾翰舟的事情。

苏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们打死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他那么好，还是我高攀了。”

顾翰舟看着苏木发呆，他开口，“你加把油，明年过年我们可以一起跨年。”

明年，那就是高考完之后那年的寒假。

顾翰舟笑的有些坏，“你冬天不是手冷，老是摩擦生热吗？”

苏木等待顾翰舟的下言。

“其实还可以热传递，我的手很热。”

苏木扑哧笑出声来，“你初中物理老师知道他的得意门生这样用物理吗？”

顾翰舟不以为然的开口，“知识学来不用，那就没用了。”

苏木：“包括撩人？”

顾翰舟颔首，低低的应了一句，“嗯。”

苏木伸出手将其握成拳状，“一言为定。”

两人的拳头隔着电脑屏幕相碰，在虚空中略一交会。

高三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苏木倒没觉得像电视剧那样过度热血，过度艰辛。

因为好像一切都很习以为常。

和往常一样六点起，晚上下晚延比起高二要晚上三十分钟。

周日下午那半天的小短假也用来考大卷，觉总是不大够睡，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的下课的课间。

教室安静的只听得见大家的呼吸声，老师进来找课代表也会刻意的放低声音。

高三下学期，出来一个一加一的变态东西，就是考一天讲一天，从下早读吃完饭就开始考试。

当天考完，第二天讲，老师挑着题目讲，第三天接着考。

隔一天就写一篇语文作文，苏木感觉脑袋都要被榨干了，以前他很喜欢在作文里加一些高深的自己喜欢的东西。

饶是再喜欢也架不住这样写作文，终于变成了作文分数依旧很高但是有些类似八股文的作文了。

这样的目的，不是让你学会多少，老师说，主要让你们考到麻木。

是挺麻木的，苏木扒拉着饭，在那计算着剩下的时间。

“苏哥，去打球了。”

是的，累归累，篮球还是得打。

这项运动被班主任给禁了，因为隔壁班有个男生就是打球的时候摔倒了脚。

班主任生怕他们谁摔到右手，那高考就完了。

但是他们会偷偷打，只是打的不会太猛。

苏木现在在这个班稳坐前三的宝座，他们学校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好多学校都在的联考，里面有一中。

苏木其他科现在都挺不错，就是物理和其他科比起来格外拉跨，他这次物理八十九，他觉得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即使这个是一百一的卷子。

他一下中午的课就急匆匆的去校门口拿顾翰舟给他寄的东西了。

满满一大箱，估计是没几个月就高考了，中午还挺多人留在教室的，王成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对象给的。”

苏木把箱子拆开，王成不自觉的瞥过来。

“……”

最上面平摊着一张理综答题卡，上面物理选择题那里龙飞凤舞的一百零八和苏木的字有些像。

两百八十八的理综。

知道你想开屏，但请别急，苏木淡然的把答题卡拿开，然后往下翻，全是苏木爱吃的零食。

“我靠，我靠，两百八十八的理综，你对象这么牛逼。”

王成咽咽口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拿起顾翰舟的答题卡。

“没事，他语文一般，就一百一十几。”

苏木轻飘飘的语气让王成想揍他，王成咬牙。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次次语文一百三十几？一百一挺不错的了。”

“又不是你要和我对象考一所学校，我语文不比他厉害一点怎么过。”

苏木把顾翰舟的理综答题卡扯回，“我之前班上有个朋友，她就每次语文一百三十几，每次都比我高。”

因为他不好好背古诗的那六分，所以每次都和岑溪念差些分，现在不会了，为了追上顾翰舟的脚步，一分也不敢丢。

古诗文背的滚瓜烂熟，六分每次都势在必得。

王成带了些肉的手掐上苏木的脖子，“滚蛋。”

苏木笑着拍开王成的手，对岑溪念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岑溪念高二找关系去学文科了，因为她准备学艺术了。

学的播音，每次看到老朋友包括老是冷着脸的顾翰舟也会很热情的打招呼。

最近岑溪念才刚集训回来，听顾翰舟说岑溪念的文化分在艺术班排的还挺前的。

但是和李君泽的关系好像淡了很多，顾翰舟问李君泽，李君泽也不说，岑溪念和那个叫什么季霭的彻底断交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偿所愿。

倒是付一星那个家伙挺牛逼，高三语文可以及格了，现在还经常可以摸到一百分的尾巴。

据说，这是他每天花一节晚自习写语文试卷的成果。

从高二到高三要结束，两年。

两年，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六月到的格外的快，倒计时那几天的时候，苏木反倒觉得时间好漫长。

像是时钟无端被拨慢了似的。

高考那天，天气格外好，苏木心情很平静的走进考场，然后落笔。

燥热的夏天，一纸雪白的试卷将不同的人送去不同的城市和未来，风吹过，把校服弄得猎猎作响。

他的高中时代，落幕了。

高考考完英语的那天，苏木坐上高铁回了一中，待上好久才打了个电话告诉顾翰舟自己回来了。

那天他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愿望，顾翰舟被苏木抵在主席台上，吻到喘不过气。

很昏暗，但只要有人仔细抬头往主席台上看，就能够看到两个在接吻的少年。

索性，那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那天天色也太晚，没有人注意到那隐秘的一角。

那个吻凶狠到像是要把这两年的余量统统补上。

时年九月，顾翰舟和苏木拉着行李箱迈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大门。

我爱穿着蓝白校服的青葱少年，也爱拼尽全力和他一起奔跑的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