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夜（1/1）
雨停了，
可这天空似乎没有放晴的意思。
黑压压的乌云已经蒙在潼越的眼前——
“真倒霉，”
潼越躺在充满了霉味的床上，
“快一个月了吧……”
闭上眼睛，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对于这种已经没有了盼头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起码自己还活着。”
可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来到正午，整个城市却依旧暗如淡墨。
外面的积水已经逐渐排空，露出的则是一片狼藉的街道——甚至还有一些躺在地上，早已泡发腐坏的人……
潼越摸了摸胳膊上的疤痕，可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丧尸……”
来到镜子前，自己的面孔只是不过有些沧桑愁苦，怎么看都还是个正常人。
“和电影一样……”
潼越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脸，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笑了，对着镜子放声大笑着，这是这段时间里第一次笑的如此大声——
“那我不会是什么……抗体？”
“哈哈哈哈哈做梦呢啊！”
“真是电影看多了潼越！”
“真别让我笑话你哈哈哈哈！是不是一个人待傻了啊！！”
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语言从调侃变成了嘲讽，最后是破口大骂。
“反正早晚也是一死，就别这么憋屈啦~”
潼越对“自己”说，
“我要去……”
“找姐姐。”
潼越翻遍了家里的所有柜子，只找到了一把中学时期的球拍，
“这根本用不了几下吧……”
潼越看着细的可怜的拍杆，便把球拍扔到了一旁。
“没个什么趁手的工具……”
随后来到厨房，各种刀具、锅具映入眼帘——
“还是这些玩意儿好用。”
一把菜刀、一个平底锅，但对于自己瘦弱的身体，一个平底锅可以说是泰山压顶了。
“反正也是死，”
潼越扔掉平底锅，看了看手里明晃晃的菜刀，
“一把刀就够啦。”
没有犹豫，他径直走向客厅，拉开了那扇很久没有打开过的大门……
“吱——呀——”
因为潮湿加上长时间没有打开，大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腐蚀现象。
潼越看着门外残破的楼道，又回头看了看家里的一片狼藉，犹豫了许久……
“md，反正都是死！”
潼越用力长舒一口气，迈出家门，再次来到了这个非常熟悉且陌生的外面世界。
走出楼道，虽然天空被黑云遮蔽，但太阳的紫外线还是多多少少透射进来，打在潼越的脸上，他竟感到有一丝火辣辣的疼；
街道的地面上布满了垃圾、毁坏的车子、甚至是一些倒塌的树木；未能幸免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些已经不再完整——
“呕……哕！！！”
强烈的生理不适让潼越把陈年老饭都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深吸一口气，紧皱眉头，蹑手蹑脚地走在这条破败道路上。
可是相比于街道原本的寂静，潼越即便再小心，也不免发出一些声响，
在他经过一辆已经完全翻的颠倒的轿车时，踩到了一滩软乎乎的东西，
潼越低头一看，是一只被咬的千疮百孔的手臂——
“呼……”
潼越长舒一口气，用力镇定下来，可心已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他不敢动弹，就这么踩着手臂踩了足足三分钟，确定这只是一根死人的手臂后，潼越才放下心来……
可就在潼越刚把脚从手臂上移开时，那手臂猛地抓住他的脚踝，潼越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啊……啊？”
潼越顾不上撞出血的鼻子，赶紧回头，看到车底正压着一只满脸是血的丧尸，它动弹不得，便用力想把潼越拉到自己跟前然后饱餐一顿。
潼越用力踹着丧尸的胳膊，只听见丧尸骨头咔咔断裂的声音，可依然不见它松开抓住潼越的手。
“我**……”
看着眼前难缠的家伙，潼越无计可施。刚刚摔跤时把菜刀掉在了不远处，现在被丧尸束缚着，根本拿不到菜刀……
“我***踹死你！”
潼越咬牙切齿，用尽全力踢踹着丧尸的手臂，
一下……两下……
丧尸的手臂渐渐变得血肉模糊，断掉的骨头从皮肉里戳出来，
踹烂的肉泥耷拉在摇摇欲坠的小臂上，
见胳膊已经快掉下来了，潼越再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一脚，把丧尸的小臂整个踢了下来，潼越起身将小臂从自己的脚踝上拔下来，
照着丧尸的脑袋——
将半根小臂插进了丧尸的嘴里，丧尸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潼越后退两步，拿起菜刀，刚准备要走，他突然站在原地，朝着天空呼出一口气……
随后潼越转过身朝着丧尸的脑袋一刀一刀劈下去，
直到丧尸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肉酱，潼越才停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只看到天空似乎比出来时更加昏暗，紫外线的灼烧感也渐渐消失……
“过了……这么久……？？”
太阳要落山了。
潼越皱了皱眉头，心里不免有些害怕，想要再回家躲一晚，可是想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反正也是一死……”
潼越望着眼前笔直的街道，
他回头看了看家，便沿着街道走了起来，
一路上都是潼越曾经每天路过的商店、小区，
那个时候潼越路过，没有人理他，甚至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大家好像都是一台巨大机械中的一个不起眼的零件，活在自己的工作部分，不与任何外界事物产生联系——
似乎也没有义务去产生联系、去多说一句话。
毕竟大家都是那个不起眼的零件。
也只有每天在路口井盖上晒太阳的流浪狗，会在潼越递半根火腿的时候摇摇尾巴。
同样是暗无天日的生活，曾经的日子，有什么好留恋呢？
想到这，潼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像讥笑、也像释怀。
走到一个丁字路口，以往潼越都是右拐去往自己上班的地方。
“是这条路啊……”
潼越看向左边那条每天经过，却好像从未走过的路，
“经理应该早就变丧尸了吧？”
“还是让自己的丧尸员工改方案呢？”
“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潼越擦了一下眼睛的泪水，便走向了路口左边的那条路——
与平日工作相反的道路。
“那不是……小时候最喜欢和姐姐去的宠物店吗……”
“现在还开着呢？”
潼越走上前去，发现宠物店的门敞开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除了有些杂乱，没有半点混乱的样子。
“那些小动物……都跑了？”
空荡荡的笼子旁放了几袋没有开封的猫粮，潼越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他打开了其中一袋，一股浓郁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可比血腥味和腐臭味好闻多了。
潼越顾不上什么了，抓起一把猫粮就塞到嘴里，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潼越的大脑，像吃薯片一样把整袋猫粮送到了嘴里，塞得满满的。
就在他准备开第二袋的时候，宠物店里屋出现了响动——
潼越放下猫粮，拿起了菜刀，停止了咀嚼，慢慢凑到门口去听……
“难道是小动物？”
潼越想着，缓缓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看到一只白色小猫咪正舔着自己的爪子，
这小猫白的像雪，身上似乎没有因为这场灾难而沾上半点污秽。
小猫似乎是闻到了潼越嘴里的猫粮味，它猛地转头，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吓得窜到了窗台上，压低了身子，全身的毛也随之炸了起来。
看样子，小猫曾经是看到了不少可怕的人类。
但是眼前的潼越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作为一只常年在宠物店“工作”的小猫，它知道一个正常并且喜欢小动物的人类是什么样子。
小猫试探性地靠近潼越，潼越拿起刚刚打开的猫粮，给小猫倒在了地上，
小猫过去闻了闻，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家伙……多久没吃东西了……”
潼越看了看宠物店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转了一圈，除了一大堆猫粮和一些宠物用品，没有任何东西了。
小猫很快就将那点猫粮消灭干净，潼越把剩下的猫粮全给它倒在了地上，
随后拿起一个双肩背的猫包，带上一副胶皮手套，在猫宝里装了几袋猫粮以后，去宠物洗澡间喝了口水，也顺便给小猫装了一碗水，
猫咪渐渐对潼越放下戒备，放心在他面前吃吃喝喝，这番景象，也让潼越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
天空渐渐暗沉，原本的光亮正逐渐消失。
“我要走了……小猫咪。”
潼越摸了摸小猫的头，随后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把宠物店的大门关好，用一个大花盆抵住了大门。
潼越看着宠物店地上，自己留下了一大堆打开的猫粮，还有宠物浴缸里满满一缸的水——
“你可要多活一阵子啊。”
小猫爬在橱窗里，朝着潼越不断的“喵喵”叫着……
夜色渐渐逼近，原本还只是昏暗的天空，现在已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路灯和周围的建筑早已失去了灯光，潼越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每一个脚步都如此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变得震耳欲聋——
接着，周围的建筑里出现一阵阵骚动，潼越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家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只黏糊糊的手拍在了潼越的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