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染青丘（1/1）
等因梦赶到青丘的时候，满片荒芜，到处都是小狐狸的尸体，他们的家园早已倾倒，坍塌破碎。她释放神识，没有任何生机。她内心的防线塌了，止不住的泪水落向大地深处。
她抬手一挥，大地翻卷，将尸体掩埋。满地的血和泪，也随之被掩埋。
她跪在地上，膝盖被石头磕破，她也不觉痛。就这样，她一连跪了七日。人间有“头七”的说法，她仅以此表达她的哀悼。
青丘的人，是可爱的，是亲切的。在这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人间所谓的亲情，她被青丘一族人疼爱，像有了父母兄弟，还有无数亲人。
自从认识了寒州后，她的生活才不那么枯燥乏味。难道是她的贪欲害了青丘的人吗？因为她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安稳喜乐。
她错了吗？
头七已过，她缓缓站起身，施展神力，查探真相。
这里所发生的，大地会有记忆，风花草木会有记忆。
当所有的影像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眼里写满了震惊，还有愤恨。
她看到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人，凌于空中，俯瞰众生之姿，随手一挥，整个青丘顷刻颠覆。他们的哀嚎求饶，他置若罔闻，挣扎的泪水混着疼痛的血水，流入大地，覆盖整个青丘。溪流是红色的，花草是红色的，大地是红色的。整个青丘，在如此风和日丽的日子，全族覆灭。
他是怎么敢的？他是他们信仰的神明啊！他本该爱众生，是众生的福祉。可他却肆意剥夺了那些人的生命，将他们视若草芥，随意捻杀。
他枉为神明！
她带着满腔的怨恨，直奔“血染浮华”。
在那里，那个人似乎等了他很久，满脸的疲惫之色。
因梦二话不说，取出“浮华”，直冲他而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满心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因梦势必要将他斩杀，他这样的存在，是世间之祸。
“你的功法都是我教的，你以为你伤得了我？”无心冷冷道。
“那便同归于尽。”
因梦抱着心死的态度，一决死战。她启动浮华剑，汇聚整个虚空的灵力，势必要与无心至死不休！整个“血染浮华”虚空都在剧烈颤抖，被撕出一个口子，有剧风呼呼作响，像极了凶兽要从里逃出来，毁灭世界。
“你疯了！为了区区青丘，竟要与我作对？”
“是，我疯了！我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这无情的人！你天生本就无心无情，是我不该，对你奢望。”
“你爱我？”无心震惊，简直难以置信。
“哼，你不配！身为神明，不爱苍生，枉为天道！”因梦早已万念俱灰。
她正要挥出一剑，却听到“青丘还有两个活口！”
“谁？”
“寒州和冥鸢，你恐怕不知道，那个寒州是血脉罕见的九尾狐一族。当时，他们并未被斩杀，反而被青丘的古阵传送到别处。”
她怔怔地看着无心，要确认他说的没有一句是假的。
然而就在她怔愣一刻，无心的剑抵在了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流出。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无心问道。
因梦疑惑望着他。
“你说……你爱我。是真的？”他的语气压抑，带有一丝不可置信。
“呵。无心，事到如今，谈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因梦一脸讽刺。
她可以确信寒州两人确实平安，因为在青丘，她的确没有感受到寒州的气息，是她太过悲愤，竟忽略了这点。
“因梦！”无心低吼一声，带着沉郁。
因梦看着他，如今的他像极恶魔，但又看起来那么可怜。
因梦心想：是我错了吗？我不该爱上他，青丘也就不会因为我而死，我才是罪人。
耳边狂野的风，嘶吼得厉害，似要把整个世界震碎。
“杀了我吧！”
因梦想了许久，终是吐出这句。
无心静静看着她，她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扯得他心口痛。
他丢下剑，清脆的声音落地，只见他紧紧拥抱住她。
“梦儿，我错了。你不……”
“可我恨你！”她又继续道，“若今日，你不杀我，我必杀你！”
她说的那样坚定，毫无犹豫。
无心无可奈何，若早知因梦爱的是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可是啊，罪恶已经犯下，他只能去弥补。
可是啊，因梦不愿意，弥补有什么用？
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改变结局，后悔也没用。
若真与因梦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世界怕是会崩塌，他可以死，但因梦不可以。这世间，最大的神明是她啊，可她却从不知道。
“好，我成全你！”无心悲痛地说出这句。
因梦缓缓闭上双眼，等待死亡。
后来，无心再次见到了寒州，不知是何原因他与冥鸢分散两地。
“她死了。”无心见到寒州的第一句话。
寒州沉默片刻，哈哈大笑，“死得好啊！死得好啊！”
然后又看向无心，“她爱了你千年，简直是愚蠢！”
无心看着他，一脸淡漠，但内心是难以压抑的悲痛。
寒州继续道：“为了你的大道，她成全你，隐隐克制自己的爱。可你呢，为了一己私欲，枉为神明！”
“可我亲耳听到，她说，心悦你！”
“哈哈哈，多可笑啊！一场误会，毁了我整个青丘，我是罪人啊！”
“什么误会？”
“那只是她在教我，追我心爱的女子，做的排练。”寒州淡淡道，气若游丝，他已经心力交瘁，不想再言语一分。
闻此，无心满是懊悔。若是当初自己静下心来，好好问她，会不会就不会成为如今的模样！他真是该死，但他要让自己的死，死得其所。
寒州走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在后悔，若是他没在“血染浮华”要求因梦帮忙，也就不会造成，她与无心之间的隔阂，说不定青丘也就不会灭亡，他才是罪人。
可是，为什么，死的是因梦？
世所不公，天道不仁。
可是，无心便是那天道。
他即便有怨，也无法宣泄！
因为，错的何止天道，还有自己。
如果不是她救了他，他就该死在青丘，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连神明都得不到圆满，还有什么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