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狡猾的踢萍时节（1）（1/1）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纸币计划正在稳步推进，目前，大多数小马都知道了“塞拉斯蒂娅公主要发行一种又软又轻货币用来代替金币”，小马们普遍反映良好，而那些家财万贯的大商马们，也在臭钱的事先通气下保持一致，对纸币统一持乐观态度。
不过，计划的顺利进行可离不开操盘者的辛苦工作。
在这段时间里，皇家顾问先生几乎是要把自己拆成两个人来用了，计划起草是他，计划执行是他，计划监督还是他，马事任免要由他一一面试，纸币印刷要由他设立工序，甚至印在钞票上的公主画像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五百元钞票上是两位公主的画像，二百元钞票上是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单马画像，一百元钞票上是露娜公主，五十元上印的是六位谐律守护者，还有二十元、十元、五元和一元的，印着三族小马和各地景色。而除此之外，顾问先生还时不时被公主们拉出去做随行顾问。
可以说，在监督纸币发行工作这段时间里，顾问先生是整个小马利亚最忙的家伙，没有哪匹小马的工作量比他还大了。
现在，纸币计划终于到了一个阶段性暂缓期，也就是第四步，“公布纸币计划并收集小马们的反馈”，顾问先生可以趁着收集反馈的功夫，休息一个星期。
“你终于得空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小马镇走一走？”，臭钱先生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
他刚刚正在陪顾问先生核算纸币准备金，在工作完成，听闻顾问先生难得的空闲下来之后，他向顾问先生发出了邀请。
“哦？你去小马镇有事吗？”，米库什安问道。
“去小马镇干什么？我的家在小马镇”，臭钱笑着说，“这边的工作完成了，我好久没见到我的小公主了，我想回去抱抱她。你可真是忙习惯了，做什么都要问‘是不是有事’。”
“嗨，谁能想到公主们看着和善但实际上心这么狠，让我一个远道而来客人做这么多事情呢。”，顾问先生使劲揉着眼睛，他感觉现在自己的眼睛特别硬，而且按不动，这是眼压高的表现，提醒他“如果再不休息，就要头疼了”。
“朋友，你真的应该休息了，陪我去甜苹果园走一走吧”，臭钱说，“我听说苹果家的大麦金托什受伤了，我得去看看，眼下正是苹果收获季。”
“苹果家啊……”，米库什安想起了那匹勇敢地站出来，想要从他手里“救出”朋友的小马，“行，正好我也需要休息休息，我们去走一走。”
……
“苹果杰克，别再固执了，你需要大家的帮助！”，暮光闪闪真是对她这过分要强的朋友无可奈何。
“我才不需要”，此时的苹果杰克已经是累得两眼都睁不开了，全靠着浮肿的眼袋拖拽着下眼皮，才能将眼睛分开一条缝。
那匹曾经精神抖擞的小雌驹已经被自己的固执和超高强度的劳动拖垮了，在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她独自一马收了千余棵苹果树的果实，沉重的苹果筐压弯了她的腰，压得她的肩胛一片青紫，而日复一日的踢苹果树工作也使得她后肢脱力，稍稍用力就酸痛无比。
她打定主意，决不能在朋友们面前显示出自己脆弱的样子，尽管她这副样子骗不过任何马。
应该说不愧是最不会说假话的诚实元素吗？撒的谎甚至不开口都能被看破。
“看！怎么样！”，又忍着浑身的酸痛踢了一脚苹果树，树上的果子尽数落进筐里，突然增加的重量压的苹果杰克龇牙咧嘴，但她还是继续嘴硬道：“没有帮助，我还是一匹马收完了甜苹果园的所有苹果！怎么样！”，她得意地说。
“那这些呢？”，裹着绷带的大麦金托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天知道他带着这么严重的伤是怎么隐藏脚步声的——他向苹果杰克身后努了努嘴。
苹果杰克转身——一片更大的苹果林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还有这……这……这么多苹果”，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哒哒哒”，敲门声传来。
“小苹花！我听见有马在敲门，你看看是不是拉格纳送钉子来了？凉亭的地板都嘎吱响了，早就该修了。现在的东西就是不结实，我们年轻那时候……”，史密夫婆婆又唠叨上了。
苹果丽丽赶紧从屋里逃出来，跑到前门去。她用脑袋顶开院子大门，抬起头来，发现来者竟然是珠玉冠冠的爸爸。
苹果丽丽知道，臭钱叔叔和她那仗势欺马的妻子、飞扬跋扈的女儿不同，他是一位友善的绅士，是会在节日里给小马们分发糖果的好叔叔。
“你好啊小苹花，史密夫婆婆在吗？”，臭钱问道。
“你好，臭钱叔叔，她在的。”，苹果丽丽回答。
“我听说大麦克受伤了，过来看一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麦现在恢复的还好，他去看苹果杰克的工作怎么样——啊欧！”，有那么一瞬间，苹果丽丽意识到臭钱的影子似乎有点太长了，于是她侧着脖子往臭钱身后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
……
“阿杰!阿杰！”
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苹果杰克紧闭着眼，“我好久没能睡得这么香了，让我多休息一会吧”，她迷迷糊糊地想。
“阿杰！苹果杰克！”
“苹果！”，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到“苹果”这两个字，苹果杰克就像捕鼠器一样弹了起来——然后因为脱力而又一次摔倒，换了一侧躺下，但终归是醒了。
苹果杰克勉强睁开了眼，她看见她的朋友们都在担心地看着她。
“亲爱的，你的状态看起来可不太妙。”，瑞瑞看着苹果杰克憔悴的神情，担心地说。
“嘿！阿杰！作为每年落叶长跑的运动员，你难道不知道要劳逸结合吗？”，云宝黛西的关心总是通过反问来表达的，尽管这会让她看起来有些咄咄逼马，但她对朋友们近乎无限的热忱是藏不住的。
“哦，天呐！你看上去真的很需要休息。”，小蝶轻声地说。
“这真是我见过最糟糕的情况！”，萍琪尖叫。
“阿杰，我们很尊重苹果家族的传统，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匹乐于助马的小马，所以在你有困难的时候请放下你那过于固执的自尊心，让你的朋友们也来帮你一把。”，暮光闪闪坚定而温柔地说。
苹果杰克侧头看了看那难以计数的苹果林，叹了口气。
“我不想在听见你的拒绝……”
“我接受”，苹果杰克说道，“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单独应对任何事情，但现在我意识到大家的帮助是多么重要。朋友们，帮帮我吧。”
在那一刻，苹果杰克想了很多东西，那匹曾经固执地坚持一切亲力亲为的小马，第一次学会了主动向朋友们求援。
“哦！亲爱的，这正是我们想做的”，瑞瑞将苹果杰克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在大家一起摘苹果之前，你要好好的睡一觉，看看你的眼袋，你把自己的身体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她急切又严厉地督促苹果杰克赶紧先休息一下。
看着围上来的朋友们，苹果杰克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放下了，从此之后，“求援是一件丢脸的事”这种想法再也不会困扰她了。
“谢谢，谢谢你们。”，她对朋友们道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大家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幼驹的尖叫隔空传来。而听见的那一瞬间，苹果杰克的瞳孔急剧缩小，“那是我妹妹的声音！”，她惊恐地喊道，“坚持住！小萍花！我们来了！”
然后，她歪歪斜斜地跑了起来，又像是没了力气，又像是没睡醒，着实让马心疼。
她的五位朋友们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咻——”的一声，云宝扇动她健壮有力的羽翼，直奔惨叫声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出了大家的视野外。
其他的几位小马也是撒开蹄子急速狂奔，生怕苹果丽丽出了什么事。
可甜苹果园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云宝黛西是一匹天马之外……好吧，即使是她的朋友们，也常常忽略小蝶也是一匹天马的事实，小蝶似乎完全没有一匹天马的本能，她平时只用四蹄行走，哪怕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刻，第一反应也是跑过去，而不是飞过去。
五匹小马一路狂奔，经过大半个甜苹果园，然后在通向苹果家的路上碰见了一个熟悉的巨大身影。
“……然后塞拉斯蒂娅公主就给我们寄来了五张票。”，先大家一步赶来的云宝已经开始给顾问先生讲述前几天的趣事了。
“她的确是个好老师。”顾问先生说道。
“米库什安先生？臭钱先生？你们怎么来了？小苹花你怎么能坐在那里？！快从米库什安先生身上下来！”，苹果杰克发现来者居然是米库什安，以及和她们苹果家有着密切商务往来的臭钱先生。她打完招呼，一抬头，却发现她的妹妹，苹果丽丽，正趴在米库什安先生的肩膀上！
虽然她现在累极了，脑子有点拎不清楚，但也大概觉得这样不好，于是赶紧喊苹果丽丽，让她下来。
“哦，不打紧，不打紧”，顾问先生赶紧说道，“她可乖了，我可喜欢这孩子了。”
是啊，岂止是喜欢，顾问先生简直要爱上小苹花了——小马就已经可爱到让人走不动路了，小小马驹更是可爱到会让人融化成一滩。
就在刚才，顾问先生看着这个又乖巧又可爱的小马驹，不由自主的就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肩头。
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就要把时间往回拨五分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苹果丽丽激动得大喊，“您是那个来自外星的探险家！我给您写过信！”
顾问先生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些天读过的信，他的确收到过小马镇的几匹幼驹写的信，排除臭钱先生的女儿珠玉冠冠，剩下的就是一张最终署名为“C.M.C”的联名信，寄信马想问他“人类是如何获得可爱标记的”，当时他觉得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可爱，哪里还需要什么“可爱标记”呢？
不过当然，他知道“可爱标记”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它的实际作用更接近于“天赋标记”。
于是他在回信中写明了人类并没有可爱标记这一事实，但他写了一些人类著名人物“找寻自我、发现自身意义”的故事，比如爱因斯坦在瑞士对光的思考，比如阿科拉桥之于拿破仑。
为了让这些故事更适合幼驹，他做了一点点改编，而在信件的结尾，他还开玩笑道“如果将来你们找不到获得可爱标记的方法，不妨跟我去人类世界看一看，说不定会有帮助呢。”
他哪有回人类世界的方法啊，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但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封信，为他带来了三个小迷妹——可爱标记军团的“三巨头”，苹果丽丽、醒目露露、甜贝儿，都成了“大冒险家米库什安先生”的狂热粉丝，她们还想学着米库什安的遭遇，也跑到一个异世界去。
结果她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从甜贝儿的姐姐瑞瑞那里得知——米库什安先生是从异世界直接降临到永恒自由森林里去的，她们就以为异世界的大门在永恒自由森林里。
于是，在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她们装扮成米库什安的样子——拄着苹果家原计划用于修复谷仓的木头制造的手杖，顶着用瑞瑞珍藏的牦牦斯坦毛呢拼凑的帽子，披着小蝶给鸡窝保温的棉被裁剪来的风衣，偷偷跑进了永恒自由森林，把她们的家马吓得够呛，在永恒自由森林里找了大半夜，等找到她们时，她们正在和一头深蓝色的马形水鬼聊天。
或者说，正在单方面和马形水鬼聊天，这头马形水鬼已经烦到不行不行的了，但碍于礼貌，还是在听着幼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可爱废话。
从那以后，姐姐们就像防贼一样盯着她们，她们追随米库什安先生的“永恒自由森林远征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如今，“外星人”、“以永恒自由森林降临的智者”、“大冒险家”米库什安先生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苹果丽丽怎么能不激动呢。
就像对街边的小猫一样，顾问先生夹着嗓子，用一种又甜又腻的声音对苹果丽丽说：“我当然记得你，还写信问我该怎么获得可爱标记呢，对罢？”
“呃……”，臭钱先生被肉麻到了，他打了一个寒碜，“这才是和孩子们说话的方式吗？要不要回去对我家的小姑娘也这么说话？”，他想道。
“是的！是我们写的那封信，醒目露露说不要把我们的名字都写上，只要署名‘可爱标记童子军（Cutie Mark Crusaders）’就好了，她说这样更神秘更酷！她是我们可爱标记童子军里滑滑板最厉害的！但是她还不会飞。还有甜贝儿，她唱歌可好听了！”，看见偶像正站在面前——哦，顺便一提，她们换偶像可快了——苹果丽丽恨不得连自己出生的时候有多重都一起说出来，她滔滔不绝地向米库什安介绍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还拖着这来访一人一马进了家里。
“史密夫婆婆！臭钱叔叔来啦！还有！你绝对猜不到还有谁来了！”，苹果丽丽开心地喊。
史密夫婆婆被米库什安吓了一大跳，扔掉助行器跳了一段踢踏舞。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热情洋溢地招呼米库什安和臭钱。而在得知他俩是为了探望大麦金托什而来时，她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你们能来看大麦克，真是再好不过了。他就在苹果园里，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们的事了。”，史密夫婆婆给他们指了指路。
于是，米库什安和臭钱在苹果丽丽的带领下，顺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了。
“米库什安先生，请问你们人类也种苹果吗？”，苹果丽丽突然问道。
“当然啦，苹果又甜又脆，大家都喜欢苹果”，米库什安回答。
就在刚才，他借口苹果丽丽走的太慢，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肩头，他现在仿佛小猫上身一般，开心得浑身发痒，憋着打寒颤。
“请问你们是怎么种苹果的呀？像我们这样吗？”，苹果丽丽又问。
“不，有很大的不同”，米库什安解释道，“在人类的世界，可供耕种的土地是一种极其稀缺的资源。为了节省土地，我们就在土地上建造几百层的高楼，每一层都是室内农场，这样就可以在同等面积的土地上获得几百倍面积的耕地了。”
“但是，在房子里种苹果树，阳光怎么办啊？”，苹果丽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是用日光灯啦，或者说的专业些，用‘全光谱仿日光农业照明器’，而且我们种的也不是苹果树”
得，米库什安身为人类的臭毛病又犯了，好为人师，或者现在应该叫“好为马师”，一旦某个话题点在他的知识区内，他就会固执而享受地讲解完整个过程。
“……我们种植一种特殊的转基因嫁接苹果，这种苹果是多年生藤本植物，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结苹果的爬山虎，我们把这种苹果种植在两面巨大的纳米玻璃中间，玻璃的间隙非常窄，果藤和叶片可以在玻璃中间生长，但是苹果可容纳不开，于是苹果就会挤压表层的纳米材料，而这些纳米材料可以让果实直接‘透过去’，果藤和叶片在玻璃中间，苹果吊在玻璃外面，等收割的时候。我们只需要用一根手指按下按钮，一个巨大的刀片就会沿着玻璃表面刮过，像用刮刀刮掉鞋底的泥水一样，只需要一秒钟，十几吨的苹果就收割好了。”
苹果丽丽目瞪口呆，在她原本的想象中，人类种植苹果的场面，大概是用一个很大的人穿着超大号的鞋子，踢五十米高的巨型苹果树，一脚就能蹄下十筐苹果，但事实远比她想象的更……
“太酷了！”，她大喊道，“我也想在一百层的高楼里轻轻松松地种苹果。”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之前一直都没说话的臭钱先生开口了，“如果用这种方式来种苹果，那产出的苹果将远远大于小马们的需求，苹果的价格会严重缩水的，而且即使缩了水也卖不完，会生生烂在地窖里的。”
“通俗点来说，就是一个人种的苹果，全小马利亚的小马都吃不完”，米库什安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