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酒一剑平生意（1/1）

就在钱小九下定决心要和白灵均殊死一搏时，对方却仿佛参透了钱小九的心思。

双手一收一放，无数云气朝着白灵均手心处汇拢，钱小九手中的定山剑试图吸收天地中的灵气，却没有得到半分反哺。

“这镇界碑，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在此界内，灵气只能被我们教主调动，你们呀，是和这一方天地作对呢。”

化骨柔看热闹不嫌事大，躲在安全的地方，装作好心地为钱小九讲解起来。

其实哪里要化骨柔说，钱小九自己也能感受到，以往定山剑出手，势破长虹，以一敌十还能愈战愈勇，可现在，定山剑在手中却没有半分奇异，无非是一柄材质不错的长剑罢了。

“当年始皇帝开疆拓土无往不胜，可偏偏打到北境的时候，中了敌人的计，四十万大军折了一半，始皇帝也被贼寇追到了深山之中。

机缘巧合之下，始皇帝在深山中为一剑客所救，最终躲掉追捕，回到京城重新整顿军队后一举攻下北境。

开国封勋时，始皇帝为了报恩，让全国手艺最好的铁匠用天外陨铁打造了这把定山剑，寓意希望你能够平定祸乱，稳定河山，我说的没错吧，开国名将，钱小九。

只不过，始皇帝即使给你封了卫国公的称号，也没能留住你，不出半月，你就带着定山剑逃之夭夭了，哦不，应该说是归隐山林。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即便这些年你杀了这么多官员，官府却始终没有真正派人来追杀你的原因吧。”

白灵均面不改色，像是在和钱小九唠家常。

“这些陈年老账都被你们翻出来了，看来，你们为了这次围捕，那也是下尽了功夫啊。”

钱小九也没有否认，他早就知道现在的朝廷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有心之人，弄到这些消息也不是难事，只不过对方将自己的消息打探得干干净净，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他难免有些心悸。

“能让这些天榜有名的高手乖乖听你的话，想必你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

“呵呵，九爷不必套我话了，小人今天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至于明天，天榜第三的名字，将易写为千机手白灵均，只是可惜，九爷大概是看不到了。”

说罢，白灵均从腰间祭出一把武器，此武器一头灯笼状，一头三棱尖，其上隐隐有金光闪出，看得钱小九直皱眉头。

“又是一把灵器。”

在江湖之中盛传着一种说法，天下灵器九十九，怀一仇家满地走。

即目前已知的所有九十九件灵器中，只要你拥有一件，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为了抢夺灵器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不论是先前的镇界碑，还是钱小九手中的定山剑，都属于九十九件灵器之一。

曾经有人试图将这九十九件灵器排名，制作一个灵器榜，却发现这些灵器各有用途，往往看似鸡肋的效果在特定的场景下却能扭转乾坤，灵器无强弱，只缺有缘人，制作灵器榜的想法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而看到白灵均手中的武器，钱小九自然也是认出了它的来历。

密教圣器——金刚降魔杵。

传说此物乃是密教修法时于坛四隅所立之橛，用以结界，使道场之地坚固如金刚，诸障不能侵入，金刚杵象征如来金刚的智用，能破除愚痴妄想的内魔与外道诸魔障。

此物日夜在佛法的熏陶之下，据说能够直击人的心魄，勾出人类最心底的欲望，然后一举将之击碎。

失去了欲望的人类就会如同丧失行动力的傀儡，慢慢失去活下去的渴望，最终任人宰割。

钱小九年轻时四处游历曾在一位佛法大师处见过此物，他还曾厚着脸皮求对方将金刚降魔杵送给自己，不过当然是被对方扫地出门。

不过他也因此得知了这件武器的使用条件——只有内心没有污垢的人才能得到降魔杵的承认。

钱小九看着眼前的白灵均，降魔杵在他的手里就像玩具一样，在他的操控之下四处飞舞，钱小九想起那位大师的话，可却实在不愿相信，眼前这个要挑起世间纷争的家伙，就是大师口中“心中没有污垢的人”。

嗡——

降魔杵击打在定山剑上，发出低沉

慑人的轰鸣，钱小九只觉心神一震，却又被他迅速凝结起来。

天空中十二把飞刀在不断地盘旋，只待钱小九露出破绽后一拥而上将他撕碎。

在降魔杵的攻击之下，钱小九的心神几度被打散又凝聚，钱小九看向操控着降魔杵和飞刀的白灵均和自己手中已经有些黯淡的剑刃，不由得苦笑一声。

“小黑呀，还盼着这次任务结束后能看你娶个媳妇回家呢，看来是难了啊。”

雨黑中了化骨柔的勾魂散，现在早已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自然无法回应钱小九的话

“罢了罢了，一把老骨头，一把老剑，早该给后辈让位了。”

说着，他无视了天上的飞剑和降魔杵，似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

“千秋怎堪一剑扫，两袖白云万刃遥，老伙计，再陪我走一程吧。”

钱小九手中的定山剑一点点地飘散，铁屑飞舞在半空中，最终化为了山河的一部分，天空之中降下强大的威压，一点点地压缩着镇界碑所创造出来的结界。

结界轰然破碎，镇界碑失去光泽，天地威压全面施加在青莲教三人身上。

化骨柔被威压镇在了地上，俏脸之上也只剩下了苍白，累无心被威压镇得弯下了腰，只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钱小九，白灵均也失去了对所有武器的控制，飞刀和降魔杵尽数落在地面之上。

殷红的血液从钱小九七窍之中流出，破碎的定山剑又在天空之中重新凝聚出剑意，只是这次它的威压，比之前强了百倍不止。

钱小九伸手握住天空中无形的巨剑，苍老的身躯也变得摇摇欲坠。

“山河一怒，众生白骨。”

这一剑夹杂着天地间的规则之力，重新凝聚的定山剑直朝着青莲教三人而去，那劈天盖地的剑势，让三人心底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感。

剑意未完全落地，钱小九却先倒了下来，毁天灭地的威力自然也要承受难以想象的代价，这副身躯再也承载不了他的任何行动，这一剑全凭着本能在挥舞，能不能将三人斩杀，他也没有半分把握。

鲜血从钱小九身上各处渗出，钱小九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血人。

任那风云起，任那剑意落，钱小九最后看了一眼雨黑，便沉沉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酒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五十年。

剑道宗师，酒中狂客，雨鬼——钱小九，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