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是搞艺术的（1/1）
“那我是坏人还是好人？”我有些纠结起来。
回想过去的种种，自身的观念不也是在不断的摇摆，不去坚定一种信念，所以才如此的落魄吧。
我看着那木放下碗筷，用卫生纸擦了擦嘴，一副享受的表情...
“明天是什么戏？”我问道。
那木愣了一下，打量着我，说：“你也要做群演吗，你不去骑行了？”
“我没钱了，挣点是点吧。”
那木犹豫了下，继续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明天这个是我接触过的最复杂戏。”
“有多复杂？”
“它结合了几乎当下流行的所有的元素，导演想要开创一个影视剧新时代！”
“导演是谁？”
“不认识，没听过，好像是个富二代，第一次导，有钱嘛，为所欲为了...”
“所以钱多就可以搞艺术！”
“哥们，你这理解就有点偏颇了，艺术确实是最需要钱的，但是吧，我觉得我做群演，只要敬业，敬畏这个行当，我就是在搞艺术，人们普遍的认知，艺术是崇高的，不能庸俗化，你像交响乐，画展，舞蹈等等，这个东西总有点扭扭捏捏的感觉，类似于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又破又立。”
“he tui...”那木吐了口痰在地上。
那木又看着我，继续笑道：“其实高尚与庸俗，又怎么区分呢，谁规定的呢，没什么标准吧，还不是有钱人多了，给自己的追求，打上高雅的标签，给没钱人的追求，打上庸俗的标签，以此来区别出自己的不同，归根结底，还是阶层的差距。”
“如果有钱人喜欢大庭广众下拉屎撒尿，他们就会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爱好合理化，相信不久也会变成一种社会时尚，如今看来十分流氓的事情，就会被金钱所改变，这就是现实！”
虽然那木的话有些极端，但还是对我有些触动，这个人亦正亦邪，可每个人不都是在不断的肯定与否定自我中长大的吗...
公序良俗，社会习惯，思维定势，也不过是自古以来形成的大家思想，约定俗成，逐渐造就了如今众人认知的世界。
“那你今天中午，和那个女的事情...”我欲言又止。
“哈哈哈。”那木大笑道。
“我们那是吸引，和你想的不一样，固定的伴侣就是坚贞不渝，流动的就是一时性起，性别的性...”
“所以你们确定关系了？”
“那倒没有，我们不是情侣，但也不是买卖关系！”那木解释道。
“那她不是做这个生意的吗，怎么不是买卖？”
“因为我每次都不给钱啊，所以谈不上买卖。”
我无语....
“那你就没想过给你们关系一个定义吗？”
“定义？不都是人定的吗，我们觉得合适就好了，结了婚的还出轨呢，再亲密的朋友还有反目的，在乎太多，社会上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还有哥们，你别总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衡量我的行为，你没这个资格...”
顿了顿，那木继续说道：“人呢，都会为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随意去干涉别人的人生，这就是约定俗成的权利，而且大家普遍都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去弄明白别人的行为，然后盖上自己的判断戳，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头论足，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无知的表现！”
说完，那木咬着后槽牙，貌似很反感被别人干涉...
我不知道那木经历过什么，但从这家伙总结的生活来看，应该是受过什么伤害，而且，是那种改变了他人生命运的伤害！
“哈哈哈...”那木拍了拍我的肩头，笑着说：“好了，吃完回去吧，明早，一块过去！”
说完那木起身，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看着他八字步的背影，和这个人的谈吐总有些不搭边，加之村子脏乱差的环境，总让我有些错觉，好像一个世外的高人，隐居在陋室一般...
街上仍然有许多小情侣，应该是附近的学生，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房租，俩人有个小天地，这里实在是最合适的去处...
“明天去看拍戏吧，那边在招群演呢...”一个女生说道。
“是吗，那我们明天也去试试啊，万一火了呢...”男生接话。
“火也轮不上你，看你一天天虚的，哼！”女生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真切。
“不是刚买了地黄丸吗，效果没那么快...”
女生撒开了挽着的胳膊，有点气急败坏的向前走去，男生一路小跑，追身上去，拐进了一个胡同里...
我结了账，提着两桶水回了屋。
房东的主屋灯火通明，隔着落地窗，能依稀看到四五个身影，凑在桌前，应该是吃晚饭，楼上的小屋，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棺椁，依次并列，只是亮着灯，多了些许烟火气，偶尔还可以听到咳嗽声，吵架声...
我回了屋子，漆黑一片，开了灯，才觉得屋里既安全又陌生，想着那木就住在自己楼下，忽然多了份心安，这个人，与我曾经遇到的，都不同。
他好像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不会为世俗约定的东西所牵绊，但是又在这世俗之中，过得如鱼得水，能将自身的内心与对外界的抗拒，完美融合在一起，并且接受自身的和解，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一些，自己这一路所要找寻的东西，但它仍只是一个苗头，我需要让他发芽，成长...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住在村里，我在脑海里勾勒着这个村子的轮廓，从踏进来经历的每个小事，回忆着擦肩而过的每个人的面容，我努力让这些记忆清晰起来，好方便在多年之后，回忆时更加怀念。
屋内已经彻底没有了琪琪的玫瑰花味道，我将手放在琪琪曾经抚摸过的床单上，一股温暖的错觉开始在全身蔓延。
我知道这不是关于琪琪，而是初恋的影子，时空交错，思维影乱，一场无疾的单相思，让我怀恋了十多年。
我努力止住愈发加快的心跳，深呼吸平复着心情，整个身体也慢慢舒缓开来，关了灯，将自己湮没在了这无边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