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亡山变成了两半（1/1）
这个宣长宁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了吉盯了她这么久，从未见她出过门。
他甚至怀疑，宣长宁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身在何处。
御书房中，明朔帝闭着眼睛假寐，巫桀不在身边，他总觉得身体疲乏心慌不安：“国师离京多久了？”
“回陛下，算上今日刚好一个月。”
“都这么久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听了吉说便是这几日了。”
......
宣长宁接了圣旨后，将自己关在南苑数日未出，他们皆看到了那日宣长宁脸上的决绝，担心之余怕她一时想不开便来劝解。
被岁杪一一挡了回去。
只有宣常珠透过门窗的缝隙，看到长姐入定一般双腿盘坐在床榻之上，心里又是一疼，连忙去同母亲商议可有什么对策退了这桩婚。
可金华荣被母亲劝说后，冷静下来，对木已成舟的这桩事避而不谈......
而被所有人认定躲在屋子里独自伤心的宣长宁，此时元神早已出窍，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亡山。
护法的便是岁杪。
宣长宁用了一天的时间，大概描述了一下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又花了一夜的时间说服岁杪为她拦住所有人，直到凌晨太阳升起之时，她才开始入定。
元神抵达亡山。
眼前的一幕，让宣长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整座山不知被什么东西劈作两半，山上的花草树木一片焦黑，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重云观也没能幸免，大殿分作两半，三尺多宽的沟壑深不见底。
观内有打斗过的痕迹，几滴黑色的血落在门槛上，不是老东西的。
看来是老东西赢了！宣长宁提起的心往回落了落。
又搜寻了很久，没有找到老东西和玄虎的身影，甚至连一只蚂蚁也没看见，整个亡山就像是从来没有活物一般。
她又马不停蹄的跑到山下的客栈去查看。
哪里还有什么客栈，原本客栈的位置亦是一片焦黑，白梓同样下落不明。
她放出灵力在方圆千里之内搜寻一番，探不到老东西他们的任何气息，就连流云也没办法联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惨状不可能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岐山狼族的人寻了来，没找到杀害他们小少主的凶手，便拿亡山所有的生灵出气？！
当真是因为她当初的行为，造成了这么多杀孽，那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元神归位，宣长宁吐出一口浊气，面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心中像是被千斤重石压住一般，堵得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看着岁杪一脸担心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后我教你习武吧。”
这样若真的遇到了危险至少还可以自保。
说完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至傍晚，烛光摇曳将岁杪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的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见宣长宁醒来径直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宣长宁被吓了一跳，撑起上半身询问。
“大姑娘，我是认定了您的，一辈子也会跟着您守着您，无论您要做什么，将来的结局如何，岁杪无怨无悔。”
从宣长宁与她谈及一些超出她想象的那些事开始，她便一直在自我消化那些内容，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宣长宁回京或许另有目的。
可岁杪什么也不会如何能帮到她呢？
习武。
她的想法与宣长宁不谋而合。
在宣长宁昏迷的这段时间，看着一向睡眠很好无忧无虑的她，在床榻之上一脸愁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即便是再艰难岁杪也一定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翌日。
宣常珠一早便安排膳房的丫头端着各式各样的早膳来了南苑，岁杪不在门前，也就无人拦她。
她便也毫不客气的推开门，却见主仆二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榻上睡得正香。
也没忍心惊动，宣常珠安排丫头轻手轻脚将早膳放下，独自坐在桌案前静静等着。
这一等早膳等成了午膳，亦等得她昏昏欲睡，脑袋不受控制的往前栽......
岁杪率先起身，睡眼朦胧的收拾被褥往柜子里放，刚一回身便见屋里不知何时坐了个人，那人居然还没有头！！！！
“啊！”
骤然响起的惊呼声，惊醒了床榻上原本就没睡踏实的宣长宁。
“怎么了？”她问。
岁杪颤抖着手，指向同样一脸莫名的宣常珠，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着：“大，大姑娘.......她她她......”
惊吓之余理智终于回归，眼神焦距，岁杪也看清了二姑娘的面容，语气随之一变疑惑道：“二姑娘？”
宣常珠两手一摊，可不就是我么？
“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坐在那里。”
“没有头的人？”宣常珠萧瑟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光天化日之下，你莫要讲鬼故事来吓唬我。”
瞌睡被惊醒，宣长宁也没了再睡的兴致，她慢悠悠走到桌前，随意端起一碗早已凉透的粥喝了一大口，解释道：“大概是昨晚给她讲的鬼故事冲击太大，那股害怕劲儿还没过吧。”
岁杪还想辩驳，昨夜说得最多的便是妖魔什么的，哪有什么鬼故事，但瞧着大姑娘似乎不愿意让二姑娘知道太多的样子，便做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附和道：“谁说我怕了，我那时刚睡醒没看清罢了。”
说完便自顾自退下，去给自家姑娘准备热水洗漱。
为什么要她去准备？大户人家的姑娘除了自己贴身的心腹丫鬟，谁家院子里不是好几个丫头伺候，二姑娘宣常珠也是这么个规格。
原本宣长宁的南苑也是安排了好几个丫头做事，但她从宫里回来后，便将所有的丫头哪来的打发回了哪里，只留下死活不走的岁杪一个。
南苑没了其他人，上上下下所有的活计也就落到了岁杪一人的头上，偏偏她还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就连宣老太太身边的王姑姑，提出另拨一个得力的丫头从旁协助，也被她一口回绝。
岁杪一走，宣常珠赶忙阻止宣长宁想继续喝粥的动作：“这都已经凉了，不能再喝。”
“这有什么不能喝的？凉了的粥不烫嘴，以前在亡山的时候，没有多少粮食就只能喝粥，专门掺上一点清水，我一口就能喝一大碗，别提多舒畅了。”
这话听在宣常珠的耳朵里，立马脑补了一场寄人篱下的长姐，只能喝粥维持生计，甚至经常吃不饱肚子的的艰苦画面。
然而事实真不是他们买不起，实在是吃不了，老东西不需要进食，而宣长宁到后面术法越精通，对食物的欲望也就越低，是一种可吃可不吃的状态，再加上她的厨艺着实不堪入目，唯有清粥做的尚可，偶尔想起了才煮上一碗粥喝。
亡山啊......
宣长宁愣了愣，迅速将碗里的粥喝完，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留下宣常珠与一桌子冷透的饭菜相顾无言。
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哦！对了，是来劝慰宣长宁的，可看长姐的样子似乎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
岁杪端着水盆进屋时，有丫头正在无声的收拾桌上的残局，主子们一个个皆没了踪迹。
也不知大姑娘又跑去哪里了？每次都不带她......
宣长宁去的是马棚，白龙百无聊赖的卧在一棵树下假寐，闻到她的气息立马高兴的长啸一声飞奔而来，可劲儿的将头往她怀里送，那模样像极了与许久不见的朋友重逢。
半晌没得到回应，白龙抬眼便见红了眼眶的宣长宁正定定的看着他，吓得他开口吐出人言：“发生了什么？”
宣长宁抵着他的头，将亡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联系不上流云，也感应不到老东西的位置，他们会不会......”
白龙的声音虽然有些稚气分不清男女，但十分清晰字正腔圆：“担心谁也不必担心那个老东西，以他的实力普天之下谁能伤到他？”
若有别的人在场，见到一只畜生说话，当场便会吓晕过去，宣长宁像是早就习以为常：“我不是担心他，是担心白梓，玄虎，流云，还有亡山上的那些无辜生灵，若不是我......”
白龙那几日虽未在亡山，但也听流云说过宣长宁将一直在亡山作恶的狼群屠尽的事：“那群恶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山上的生灵深受其害，你为他们除害，这是积功德的好事，你不必为此自责。”
“可是......”
白龙厉声打断她：“先别忙着可是，我且问你，你元神去过亡山，可有看到山上有他们谁的尸体？”
似乎都是草木石头，并未见有像动物形状的焦黑物体，宣长宁随即眼睛一亮：“你是说他们都逃了出去？”
“是逃还是被老东西救了还有待商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事。”
宣长宁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她信白龙不会信口胡说，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给我送信呢？”
“你傻呀，那么庞大的队伍，便是迁徙都要准备好久，更何况他们是匆忙之下被迫离开，想来老东西必定是重新再找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玄虎要带着走兽，流云定是领着飞禽，哪里有空腾出手来给你送信。”
白龙翻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白眼，宣长宁全当没看见道：“别等他们来给我送信了，你向来耳朵灵敏腿脚也快，便去寻寻他们的下落。”
“我不能离开！”白龙拒绝的斩钉截铁：“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宣长宁当然知道，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道童，始终悄无声息的盯着安国候府的动向，甚至有几次想试探宣长宁，每一次都被白龙织就的梦境蒙混了过去。
白龙一走若是那人再次发难试探，不会织梦的宣长宁就只能迎战，届时将自己暴露在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实力强自是不怕，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安国候府怎么办？她想做的那件事又要如何办到。
“你放心去，我心里有数。”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白龙心知一日没有玄虎他们的消息，她便一日不安心，只能勉强应下，并强迫宣长宁发誓不能离开侯府半步，在他回来之前也不准轻举妄动。
宣长宁一一点头应了。
白龙还是不放心，临走之前悄悄在她身上加了一道禁制，这才放心的撒开脚丫子跃上半空，像踏在实地上一般，一步一个水波纹直奔天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