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性（1/1）

姜承的目光依次扫过高长山，高玲花以及高文武，俊朗脸上的表情中也难得的带上了些惊诧之意。

原以为只有高文武，却没想到是兄妹三人。

“怎么了你们几个这是，脸色这么难看，喝醉了？”高名勇也诧异的看了看三人，开口问着。

姜承道：“是要我说，还是你们自己说？”他话语中此刻也露出了几分不耐和厌恶。

最后，还是高长山脸色难看的笑了笑，道：“姜先生真不是一般人啊，没想到你，你还是看出来了。”

姜承道：“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敢做，还怕别人发现吗？”

这时，高文武问了句：“都，都死了那么些天，你，你也，也没有验尸，是怎么看出来的？”

“多读书，你就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了。”姜承都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再次看向高长山：“还是你们自己说吧。”

以子弑父，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说出来，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到底是什么事情！？”高富本也是聪明人，他其实已经从对话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心底不敢去相信，甚至不敢去多想。

“二哥，我们，我们换个地方说吧。”高长山神色戚戚然的说着。

…………

高家人带着高富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姜承则带着秦思宁再次走进了灵堂，准备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两人恭恭敬敬的三鞠躬。

姜承低声道：“高老，也不知您弥留之际有没有恨。”

秦思宁也低声说着：“高爷爷，我会替您祈祷的，让孟婆在汤里给您多放一些糖，然后下辈子不要再遇到这种不孝儿女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冲进了灵堂，匍匐在棺材上嚎啕大哭：“爸，爸，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呜呜呜……”

是高名勇。

他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他在哭自己的不孝，也在痛恨自己的不孝。

姜承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思宁红了眼眶，低声和姜承说了句：“姜哥哥，我，我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

“没有想到不止高文武，没有想到只有高名勇。”秦思宁贝齿咬着唇瓣，如此说着。

是啊，在知晓一切之前，高名勇可是高家兄弟姐妹中说出实在不行先用胶水把高老的眼睛给黏上这种混账话的人。

高名勇看起来像是最不孝的，可实际上他却是真孝顺的那一个。

而此刻，高名勇却匍匐在高老的棺材上大声痛哭着自己不孝。

没多久，高长山，高玲花以及高文武都走进了灵堂，他们或低着头，或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没一个人还敢看向自己父亲的棺材。

高富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此刻满脸怒容，扑通一声跪在了高老的棺材，声泪俱下：“叔，做侄儿的不孝！”

“早知道这样，不如我给您老人家养老！您生了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痛骂着，疯狂的痛骂着。

旁边，高长山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把灵堂的门给掩上了。

姜承见状，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高富没有找人开车送姜承和秦思宁回棠城，而是亲自开车送两人。

走出高家的院落，姜承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高老灵堂的方向。

因为高老明天凌晨就要下葬，在这最后一晚，来做法事的人正在举行着最后的仪式，由高老的后人进行对他的最后送别。

高老的后人们，按照辈份大小，分跪灵堂的左右两侧，依次向棺材中安眠的高老行跪拜礼，同时悲哭出声，高长山兄弟姐妹四个人先行跪拜，他们哭得声声凄楚，那悲痛的模样让看者都几欲落下泪来。

同时，做法事的师傅也在诵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本师阿弥陀佛…………”

姜承叹了口气，转身不再多看这荒诞又讽刺至极的一幕。

高富开着车，很快就驶出了村子上了马路，回往棠城。

而到了此刻，高富才终于出声说着：“小承……”他言语中带着犹豫。

“高叔，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会胡说。”姜承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开口应道。

很明显，高家人做出了选择，这点从高富在高老的棺材前痛骂高长山几人是畜生时，姜承就已经心知肚明。

“谢，谢谢。”高富结巴了下，才又道：“小承，我，我也没有办法，一是就像你说的，现在找不到证据了，二是，他们毕竟也还有自己的家，孩子也都大了，不能影响他们的前途，孩子是无辜的，是吧？”

“嗯。”姜承没有多言。

“为什么！”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秦思宁忽然带着怒意的开口问着。

这姑娘咬着牙，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再次问：“为什么！？”

“小秦，什么，什么为什么？”高富放缓了些车速，开口问着。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也问了，他们说，说前段时间堂叔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花的钱也多了，虽然他们还能负担得起，但是，但是每个月都那么大的一笔开销，要是再持续个几年，他们也，也负担不起，再加上堂叔自己也痛苦，所以才想着帮他老人家解脱了。”高富叹了口气，缓缓说着。

“呵，呵呵。”秦思宁忍不住冷笑了声，道：“那他们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高爷爷是不是也可以帮他们解脱呀？真，真是……”

“好了思宁，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性本就是最复杂的东西。”姜承见她情绪不稳定，开口安抚了句。

秦思宁深呼吸了几下，道：“他们根本就不配做人！”然后，她不说话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车窗外，逐渐泛红，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接下来，一路沉默着，深夜时分，三人回到了棠城古玩城。

高富把车直接停在了姜家店铺前，等姜承和秦思宁下车的时候，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姜承道：“小承，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多谢你了，这些是我和高长山他们几个的心意，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