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 章 英国公的功与过（1/1）
“咕咚咕咚！”
我一把抢过怀恩手中的小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嘬弄……
甘甜而又略带果味的酒水瞬间沁润了我的喉咙，刺激着我的味蕾，简直让我直呼过瘾！
饶是皇祖母早有准备，此刻也是面露异色，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父皇却是呵呵直笑，仿佛很欣赏我这个样子……
“陛下……”
“陛下！”
群臣不断地呼叫父皇，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已经关注这里很久了，也看出了异常，只是迟迟得不到答案，又不敢直接过去，心里难免发堵。
“众卿无需担心，一点小事罢了！”
父皇很随意地回道，似乎并不想与他们解释。
当然，父皇也没有撒谎，毕竟，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不就是啃几盘肉，喝几口酒嘛！
群臣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之色，只是，他们身为臣子，而又事关后宫内政，父皇不愿意说，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父皇回到了宝座上，面带微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继续庆功才是正理！”
说着，父皇的目光不由得瞥向天机道长……
只见他依然在闷头干饭，吃的不亦乐乎，好像这世界除了干饭再无其他。
父皇的脸色不由得一冷，只觉得这副模样出奇的让人厌恶，让他很是不爽。
群臣也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冷冷地看着天机道长，时不时地撇嘴、冷哼，满脸都是鄙夷。
天机道长自然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觉得没必要生气。
怼他们一句，或是打他们一巴掌又有何用，能抵得上一口饭吗？
还不如省点力气！
毕竟，吃饭也是个体力活！
父皇将目光转向英国公张辅，看到他那苍老而不失坚毅的脸庞，父皇的神色顿时舒缓了不少。
父皇道：“英国公此番居功至伟，一救皇长子，二保乾清宫，三降天机道长。每一件都足以封爵荫子，而今，英国公三功并立，朕，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封赏了！”
不知是不是有意，父皇特意强调了降服天机道长这件事。
按照之前的说法，似乎只有前两大功劳……
天机道长则是一如既往，继续闷头干饭，还时不时地嚷嚷着“上菜”，浑不在意父皇的说辞。
“陛下，老臣惶恐，实不敢邀天之功！”
张辅起身，大步离开桌案，“铿”的一下，单膝跪在了殿陛之下。
“陛下，保护皇长子乃是臣子分内之事，岂能因为做到了该做之事就大加封赏。况且，皇长子原本无恙，皆因老臣一时血勇而置之于险地，以至于乾清宫势危。
所幸陛下圣明，万般曲折皆在陛下掌握，内遣范太监救皇长子于危难，外派锦衣卫护乾清宫于不倒……此番功德，皆系陛下一人！
事故，臣非凡无功，而且有罪，且罪责不小！
至于天机道长归附一事，更是谬传！天机道长之能，十倍于微臣，若皓月之于萤虫，不可同日而语也！试问，微臣何德何能，能降伏其人？”
张辅的一席话，将自身功劳撇的干干净净，仿佛这功劳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父皇的脸上不由得显露不悦，颇为无奈地说道：“英国公，你又何必自谦呢！”
张辅只是低头不语，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倒像是父皇不松口，他就不肯起来似的。
群臣也是不由得露出了思索之色，他们早就知道英国公有意撇清功劳，但，那时候是在非正式场合，主赐臣辞很是正常。
现在则不同，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其赞美了一番，显然是有意如此。
而张辅却将其一一驳回，生怕沾惹一点功劳似的，就让人很是不解。
老臣黄淮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臣以为英国公当罚！英国公所为，看似有功，实则有过！”
张辅不由得瞥了他一眼，神情出奇的镇定，仿佛对这老家伙行为习以为常。
父皇则是更不高兴了，冷冷道：“黄老何以如此？”
显然，父皇虽然对这位老臣的做法很不感冒，但必要的尊重还是很到位的。
老臣黄淮也不客气，回道：“为人臣子，做好分内之事当赏，做不好分内之事应罚，盖莫如是！
臣听闻，英国公此番擅自起衅，置双方于水火之势，其后事端，皆因此而生，是也不是？”
父皇神色一冷，脸色阴沉的可怕……
张辅却是神色不变，淡淡道：“不错，皆因臣一时血勇，妄启争端，还请陛下责罚！”
父皇顿时感到无语，英国公想撇清自身功劳显然是有意为之，黄淮紧抓不放可能是性格使然，而这两人竟然配合起来了！
这就让父皇很是难办了……
他原本是想接着英国公打压一下天机道长的嚣张气焰的，没成想“自己人”这边倒是先吵起来了！
就在这时，老臣杨荣也站了出来，他的身体也不比黄淮好多少，身子骨更是瘦弱不堪。
只不过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气势，像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大气磅礴，让人心生敬畏。
“陛下，老臣也认为，英国公有罪无功！”
原本，父皇看到这位论政极有见地的老臣站了出来，还有几分期待呢！
此刻，则全然化为了乌有……
杨荣道：“英国公贵为勋臣之首，其实力更是我大明顶尖，若是居中策应，妥善应对，皇长子之危，乾清宫之难，皆可免矣！
然，英国公自恃勇力，不肯用智，险些酿成大祸，岂能不罚！”
“嘶！”
没想到，连杨荣这位正气凛然的大臣都主张处罚英国公了……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我暂别了饭盆，微微抬头……
突然，我看到英国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兴奋，很轻微，像是在感激杨荣一般。
天机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了动作，用油乎乎的袖头擦了擦嘴角……
只见他此刻荣光焕发，精气内敛，浑然没有了之前的颓然之势。
天机道长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辅，眼神中精光闪烁，嘴角微扬，道：
“道爷我也认为英国公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