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1/1)
刚刚推开厚重的保险门,我的目光立马就看向了房内。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家里空无一人。其实,早该料到的,我无声地踏进家门。
“苏言,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屠智关心地问道。
我“嗯”了一声,不再理他,独自向其它地方搜寻。客厅的那一面大墙上贴满了我的奖状和各种证书,那是曾经我的荣誉,可现在早已不再属于我。
家里摆放的全是木质的家具,散发着木头独有的清香,茶几上还有一壶未喝完的茶,似乎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母亲喜欢养花,家里阳台都是她的宝贝,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在上面,正如对我和弟弟一样。
现在,物是人非了。站在阳台上最引人注目的不再是娇艳的花朵,而是底下潮水般的丧尸。它们没有神智,漫无目的地游荡,肆意地侵入小区的各个地方。
丧尸们无情地摧残这个世界,所到之处尽是肮脏与粘液。
我不再向外看,慢慢地走到我的房间。
凌乱的床铺早已被铺好,我上学时走得很急,一定是她做的。一个忙碌身影浮现在我眼前,她仍像往常一样叫我起床:一个瘦削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时不时对她抱怨几句,而她则是一脸笑容地等待他起床。
我是苏言吗?我能明显感觉到曾经的自己渐渐远去,以至于自己被遗弃在风雪之中,无依无靠。
没有人,没有人留下来了,只有我自己苟活于世界。为什么啊!?为什么都抛弃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个孩子罢了?!
雪发少女一言不发,两只粉拳紧紧握在一起,双肩颤动。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过,落在地板上。
屠智就这样站在她旁,静静地注视着少女。他没办法安慰她,这是每个人迟早要面对的事,况且他也不会哄女孩子。也许,只有发自内心地发泄出来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吧。
我慢慢坐在了床边,没有理会被我坐住的裙子。轻抚着床单,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渐渐地,我看到了床头摆的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紧紧牵住彼此的手,意味着永不分离。在照片中,我和弟弟靠得最近,脸上的笑容像暖阳一般,在父母羽翼的呵护之下无拘无束。
可惜,靠山没了,就连自己的手足也消失了。唉,我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虽只是轻轻的叹气,但确是对自身深深的绝望。
“苏言,别哭了,也许你父母和弟弟没事呢?你怎么这么悲观,他们不在就一定是死了吗?你想,我们不也没事吗?”
我扭头看向他,脸上挂着泪珠。绿宝石一样的眸子加上泪花的点缀,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屠智细心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后站到了一边。
“苏言,别哭了。你说过吧,你不是女生。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你曾说过的话吗?”
“你认为你自己的软弱,会得到他人的可怜吗?”说完后,屠智自己在心里帮苏言回答了。确实可怜,自己还差点把持不住。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谢谢。但是,他们真的对我太重要了,没有人能比过他们……”我哽咽了起来,浑身一抖一抖地。
“没有人吗?”屠智喃喃道。
“我没事,我知道意气用事的结果。没用了,早就没用了。屠智,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轻喃道。
“这种话,说过不止一次了吧?我并非是有任何私心,你是苏言这点就足够了!”屠智坚定地说。
“我们去天台走走吧,我母亲她喜欢在上面种点菜。之后,也没什么打算了,听你的吧。”我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抹笑。
屠智看到我这样子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
电梯因为末世的原因用不了,所以我们不得不走上去,好在楼层不怎么高,没费太多力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夕阳就要下山了,距离末世爆发也将近有三天时间了。这三天经历了很多,丧尸的爆发、系统、半路遇堵。可最后还是活下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夕阳藏在云层里,透过云雾的金阳已经十分昏暗了,天边被染成橘红色。鱼鳞一样的云排列在天空,全被镀上了金边。
晚风轻轻吹来,吹起了少女的裙摆和长发。三天的磨砺没有摧毁这朵莲花,反而更促进了她的生长。
一阵阵晚风袭来,少女不在意楼底的蝼蚁,独立在天台之上,宛若遗世独立的仙子。
且听风吟!是天神的哭泣吗?不用哀伤,不用自责,我们本就是万物的主宰。既然命定于此,那么都由我亲手来打碎吧。
银发少女抬起头,不逊于星辰的眸子望向苍穹,哪怕面对整个世界,也不曾退却。
“好美。”屠智看着站在屋沿的少女赞叹道。比起大自然的自然风光,他却更喜欢他面前这位少女。那种出于灵魂的美,无法让人将其与任何污秽联想在一起。
“屠智,你认为,我还是那个苏言吗?”我背对着他,轻声问道,“还有,你认为现在的我怎样呢?”
这几天生理上的改变让我意识到了一切,再也变不回来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别人的看法呢。
“是说心里话吗?”屠智顿了顿,继续说,
“其实无论如何你都是那个苏言,永远不变。你的性格,品行,道德观无疑都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虽然你有缺陷,但那也是美的一种体现。”屠智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我的背影,眼里是复杂的神色。
“同学说,你有点内向,以前在学校是班里的背景墙,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不受人重视。但是,你对我是重要的。”
“你变成女生后,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歧视,不会像他们一样离你而去。”我听到“离你而去”后目光微怔。
“既然事已至此,你为何要拿以前来要求现在的你,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我没说什么,依然背手而立,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