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形意拳（1/1）

黑衣男子侧身一旁，冷笑道：“上！”身后帮众挥舞枪棒，冲了出来，眼看一根长枪就要戳到浓眉小伙脸上。说时迟，那时快，他脑袋一甩，不退反进，一招猛虎出洞重重砸到最前面人身上；接着又是一记青龙出水，这人应声倒地。

“形意拳！”我暗道。他刚才并步钻拳、虚步劈拳，一避一进；深得拳谚“遇敌有主，临危不惧”之意。所谓“乘其无备而攻之，出其不意而击之”，“有意莫带形，带形必不赢”；形意拳讲究的就是出拳运招达到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境界。

爷爷曾说过“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形意拳动作简单，注重实战；当年在天津盛况空前的中华武士会便是以“形意拳”和“八卦掌”为主来授徒。那时曾流行“南有精武会(霍元甲在上海开设的武馆)，北有武士会”，培养出大批好手名家，仁人志士；创下了近代武术史上一段精彩篇章。

果然，浓眉小伙如虎入羊群，只见他指东打西, 窜南跃北,手下竟无一合之徒；而且只要是被他拳脚打到者,立刻翻倒在地,想要再爬起都困难，足见劲力之深。不一会，家理教帮众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不断；枪棒器械散落四周，狼藉一片。

黑衣男子应是没料到点子如此扎手，看到浓眉小伙踱步到身前，明显有些紧张；色厉内荏道：“小子倒有些本事，但你要想清楚了，我家理教可不是好惹的！

浓眉小伙笑了笑，道：“真是恶人先告状，本来就是你们闹事在前。”顿了顿，又抬起右掌道：“也罢，既然你是领头之人，那就接我一掌了断吧！”黑衣男子虎吼一声，伸出左掌迎上去，只见他掌面奇厚，边缘极大；虽然我们隔了一条街，却还是瞧的清楚：铁砂掌！

提起铁砂掌，就不能不说顾汝章先生；十年前他在南京中央国术馆举办的全国国术比赛中，以此技夺得最优奖。民国十七年，他与万籁声、万籁鸣、李先五、傅振嵩等著名的北派高手联袂南下广东，也就是武林掌故所说的“五虎下江南”，将少林武术特别是铁砂掌功夫传播到大江南北。

铁砂掌功法传播甚广，各门派的练法大同小异：用粗布袋装铁砂，用劈，拍，戳，斫等手法击打，然后再用专门的洗手药洗手养护即可。但我听爷爷提过有两个难题，一是洗手药的制作方子宝贵，都是秘传，即使有幸得到方子，有些药材也不好配；二是需要专门的内服药物和功法在百日内固精，这个就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江湖上现在有两种流派：一种是通过内练与外练，配合独有的练功药酒，讲求全身各个部位的协调，使气血通畅、筋骨和顺，最终实现手掌坚硬如铁的目的，就像顾先生，他的手掌与常人几乎一样，皮肤细腻光滑，温润自然；另一种则是以龙虎派为基础的练法，练习之后，手掌肌肉增多、增厚、运气后手掌坚如磐石；就像这名黑衣男子。不过法无高低，得到为真；关键还是看个人造诣。

但铁砂掌在实战中有个极大弊端，毕竟对手都会闪展腾挪，避强击弱；不会像砖头那样，纹丝不动，任所施为。这样即使你掌力再强，无法打到人家身上，也是白搭。当年在杭州的浙江国术游艺大会上，曹晏海一鸣惊人，击败“铜头铁臂镇江南”——铁砂掌高手刘高升；便是此故。

黑衣男子定是深知此理，所以故意示弱；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浓眉小伙显然是有些轻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他面色凝重，改成三体式站架；同时化掌为拳，左手一挥一发，以直步冲拳的法门击打过去，这也是形意拳颇具威力的招术。我暗叹他的急中生智，爷爷在旁边也赞许道：“不错，懂得变通，倒不是那种墨守成规之徒！”

两人都是绝招相搏，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只听瓮的一声闷响，就像是铁棒重重击打在厚絮上的声音。浓眉小伙连续后退五六步，喝道：“好功力!” 黑衣男子却马步未动，只是脸色如同墨染一般，由红转紫，由紫转黑，许久没有说话。

看来他们功夫相差不大，不过浓眉小伙后退卸力，开腔换气，受伤甚微；黑衣男子却是扎扎实实挨了这记内劲，又不愿意躲避，看脸色就知道有了内伤。好半响，他才开口道：“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不过年轻人你可知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折了我家理教的招牌，自有能人再来寻你！你可敢留个名号与我？”话中虽然还含威慑，但相比前面言语，已经客气太多。

浓眉小伙冷晒道：“原来想继续叫人啊，嘿，小爷就在这块等着……”顿了顿，又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形意拳李剑眉！”

“好，好……好个形意拳，好个李剑眉。”黑衣男子切齿道。顺便连连伸腿，踹起地上数名帮众，喝骂道：“一群废物，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众人忙不迭地站好，跟着黑衣男子铩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