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直面恐惧(1/1)
一个完全漆黑的罩子将整个不夜城笼罩在其中,这个号称永远不会迎来夜晚的城市第一次陷入了黑暗。
现在的它似乎正应了它的新名字——夜都。
游乐园摩天轮的一侧,无数盏包裹着昏黄烛光的油纸灯笼在烛火摇曳中缓缓向上漂浮。
浅黄色的表面上用染料歪歪斜斜的画着个笑脸,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那染料似是猩红一片,光影波动间,给那夸张的笑脸增加了几分诡谲。
包厢内,几根布条交叉的绑在倒在地上的三个人的腿上,鲜血浸红了布条,但好歹把血止住了。
他们因为痛苦而呻吟,但眼眸里却满含着惊恐。
他们缩在一起,就像是小时候怕黑的孩子一样,而这种行为出自恐惧,他们眼眸中倒映着外面没有星空的夜晚。
一个浅黄色灯笼从下面悠悠浮了上来,却诡异的并没有超过摩天轮的高度,在这个包厢的外面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包厢的窗户。
咚……咚……咚……
响声并不清脆,反倒是像是在捶击鼓面。
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失去他们天亮时,原有的勇武与凶狠,都是八尺男儿,此时却短促的尖叫了一声,三个人抱作一团。
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从他们抱成的人堆中传了出来:
“人皮灯……人皮灯,这是人皮灯!”
晨明本来就害怕,此时又被他们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看向窗外灯笼,心中越发发毛了起来。
却就在此时,窗外的撞击声猛然停歇了下来,紧接着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人皮灯,人皮灯,人皮灯罩骨作芯,人油燃灯夜夜明……”
一首童谣唱的所有人冷汗直冒,可一个不合时宜的咔嗒声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咔嗒咔嗒咔嗒连成一片。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望向声源传来的地方,就连握着枪的徐空也是一样,在那里一个雪白的东西漂浮在空中,而那咔哒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徐空咽了口唾沫,从腰间摸出来一个长约三厘米半径约有0.5厘米的黑色小圆筒,他用劲在两头同时压了一下,就向那雪白的东西丢了过去。
短暂的沉寂,随后光芒大放,柔絮的白光从那圆筒中铺散开来照亮了包厢中每一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正在那边牙齿打颤的晨明……
而那咔哒声正是在从晨明的嘴里发出来的。
包厢的其他四个人一时都忘记了害怕满脸黑线的看向晨明,
晨明意识到不对,环顾四周后,想了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 !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右手塞进了嘴中……
咔哒声消失了,看着手被咬出红印的晨明,众人在如此情况下,竟然还有些想笑的冲动。
或许是光亮带给徐空以信心,他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就在灯笼想要飞进来的前一刻,用那把手枪抵在了灯笼的上面,使它僵在了空中。
一个清脆的童声悠悠响起
“你好,我是来收血肉的,”感觉,抵在灯笼上的枪略微收紧了几分,那个声音连忙改口道,“不过不收人肉,那边的三位的肉可以给我吗?”
听到这句话,徐空的目光幽幽地向着在倒在地上的三人看去,而那盏灯笼也幽幽的转过来,昏黄的烛光从灯罩中映射出来,使它的笑脸分外的诡异。
三人齐齐脸色大变,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原本寂静的包厢中,一道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楚地响在众人的耳边。
四个人再加一盏灯笼,五个活物齐刷刷的望向蹲在一旁的晨明。
晨明满脸骇然之色,哆哆嗦嗦用手指向的灯笼。
“灯……灯笼……灯笼说话了!”
饱含恐惧的声音,在包厢内久久回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黑的缘故,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就连那灯笼的光芒也似乎微弱了几分。
虽然还是非常害怕,但倒在地上的三人都不免在心中吐槽道,大哥,关键是这个吗!
徐空转过头来看向灯笼
“先前他们三个说自己是什么黑天团的成员,倘因此与其结仇,我还是不太乐意的。”
干巴巴的笑声,从灯笼中传了出来:
“阁下无需在意此事,一切因果我们都会担下来,先别说这三个,只是区区的外围成员,哪怕是那核心成员,我们都杀得起。”
说吧,灯笼又试探着的想往里飘,可徐空的枪猛然加重了几分力道将灯笼硬生生顶出了包厢。
“那就好,不过你要肉可是要钱的……”
不等徐空把话说完,那盏灯无无风自动,在一阵摇曳过后,原本的浅黄色的表面赫然变成了血红色的一片。
一道干巴巴阴森森的尖细老人声音传来:
“看来这是没得谈了,你若真是同情心泛滥,何不用自己的血肉来献与我,好让小老儿炼出几斤灯油来使我这盏灯长明于夜!”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徐空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但她原本无物不破的赤红色光束打在那灯笼上,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那个灯笼从灯底裂成了四瓣,向着上方张开,露出的竟不是圆滑的纸面,而是一张布满了齿的血红色巨口。
而在那张巨口的中央,一个干巴巴的人类头颅一点点的露出来一个扭曲的笑容,相互挤压而形成的褶子之间,一块块的皮肤如干灰一般脱落向下坠去。
而在那头颅之上,一只形似蜈蚣的黑色虫子一头扎在那头颅之中,另一头赫然点燃着一团血红色的火焰。
在一阵扑面而来的阴风下,那只血红色的巨口飞入了包厢当中,停留在了众人的头顶,隐没在了包厢顶端的黑暗之中。
狮鹰狗三人抱得更紧了,在他们形成的人堆中牙齿碰撞而发出的咔嗒咔嗒声不绝于耳,而此时的晨明已经报在了徐空的腿上,面无血色。
从小到大,他是一点恐怖电影都没有敢看,更何况是此时亲历了,他超级害怕从上方突然扑下来一张深渊巨口,将他整个人的头颅猛然咬掉。
徐空倒是非常淡定,他硬生生的拖着陈明走到了包厢门口,一把关上了包厢的门。
紧接着她从原先腰间别着那把刀的位置旁边抽出来一个约有成年人一半小臂长度的黑色棒状物体,
使劲向着下面一甩,几节灰白色的小棒就从其中依次脱出,彼此相连,转眼间,一根足有半米长度的长棒就出现在徐空的手中。
刚才短棒脱出的时候,最后一节短棒刚好紧挨着晨明的鼻梁,他顿时吓得一激灵,急忙松开徐空的腿,手脚并用着向后退去。
顿时,众人头顶传来一阵物体拖动的声音,似是那张巨口正在变换着位置,晨明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只好继续向后退去
而徐空却像是浑然未觉,又从腰包里掏出来一个先前照明用的黑色小圆筒,将其按在了那短棒最细的一截上面,严丝合缝,刚好卡个结实
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撕掉了黑色圆棒,最上面的一层黑色包装露出了其下银白色的金属。
徐空的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爬到我们头顶,或许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这个玩意不仅是照明弹,它其中有铝,更有很多别的东西……”
一声短促的嘶鸣,晨明感的头上有一阵恶臭的风袭来,他闭上了双眼,用双手护住了头部,但却没等来想象中的剧痛。
他慢慢睁开眼,就看见徐空站在他身侧,手中的短棒直直捅入那张巨口当中那颗头颅的嘴中,将那可怕的血红色巨口支撑着停留在了空中。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应当是那黑色小圆筒最上方的部分,被那头颅压得按压了下去。
一阵刺目的白光伴随着跃动的白色烈焰从那头颅的口中喷涌而出,紧接着火势向着四周蔓延,将那整张血红色巨口包裹在其中。
一阵似乎变得虚幻了很多的惨叫声在众人耳边响起,那张血色巨口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带着烈焰在整个包厢里来回乱撞,但好在包厢整体的顶端是钢铁材质的,一时半会倒也没让火势蔓延开来。
徐空一把拉开了包厢门,血色巨口就从包厢门撞了出去,直直的向着下方的空中跌了下去,惨叫声渐渐变得微不可闻,而那朵唯一的烈焰也在一片漆黑中渐渐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那盏灯笼被焚烧殆尽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帮他熄灭了火焰。
徐空关上了包厢门,贴着门慢慢的坐倒在地。
在地上抱成一团的三个人,逐渐缓过劲来,他们一扭身就像徐空这边转了过来,正巧对上了徐空指向他们的枪。
徐空冷冷说道:“这是怎么个说法,你们还想干些什么?”
那三个人只是低垂着头,又跪了回去,一言不发。
晨明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到任何恶意,也就从他们身上收回了目光,转头望向徐空,问道:
“这就结束了吗?”
似乎是在回应他说的话,包厢的外面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要知道,这可是在摩天轮的顶端,只有百米之高的高空上,包厢门的一侧正对着的是没有支架的空中,而正常人想要进来,只能走有支架那一端爬上来,再从窗户之中翻进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徐空架起了枪,身体一点点的向上探,眼睛透过玻璃向着门外面看去,空空如也,窗外面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她猛然站起身来,借着枪口的赤红色光芒再次向着外面望去。
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片寂静,那先前敲门声,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徐空心中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扭头向着晨明印象中的方向喊了一声:
“晨明,过来!”
随即在自己腰间的包中摸索起了照明弹。
听见喊声的晨明,就向着徐空那个方向摸去,尽管他的眼睛里已经适应了黑暗,但因为四下没有灯光,委实是黑的厉害,而徐空又收起了枪,最后一抹赤红色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他只能看清事物的轮廓。
他不敢站起来走,只能在地上边摸索边前进,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同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晨明试探性地问道:
“徐空?”
“晨明?”徐空的声音从晨明的侧面左后方传来,很显然那只手并不是徐空的手。
晨明打了个寒颤,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说,或许是那狮头人,鹰头人,狗头人我谁不小心爬了过来刚好让自己摸到了他们的手。
而此时一道光亮从晨明的背后发散开来,那是徐空,终于点燃了照明弹。
而在看清面前景物的那一刻,晨明汗毛根根竖起。
他现在正面对着墙壁,在那上面有三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影子,还有一个影子立在左边较远的位置,想来就是还在门口的徐空。
可在他的眼前还有两个紧紧手拉着手的影子,一个是晨明,而另一个又是谁?
晨明听到了一阵密集的牙关打颤的声音
也听见了徐空紧张的声音,她在叫他千万千万不要扭头去看,一点一点地向右边爬。
但晨明鬼使神差的向着左边去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看见自己手中拉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满头乌黑长发胡乱的披在脸前,挡住了他的整张面孔,透过发丝前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乌黑与猩红。
他感觉它在看着他,它在笑!
晨明觉得心跳都漏跳了几拍,一股酥麻感从他脚底板一直升到他的天灵盖,他就感觉两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他赶忙一把甩开了那冰凉的小手,连滚带爬的向着右边退去,徐空也一个箭步冲到晨明身前,挡在了他与那长发人之间,手中枪支直直指着长发人的头颅。
看见这一幕,那长发人抬起自己雪白且仿若无骨的小手,挡在了原本应是嘴巴的地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