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1/1）

听着加斯帕的话，我感到浑身的力气一点点地消失了。感到人类的残酷和丑恶无比。

以伏地魔为首的食尸鬼们和尤里生前周围的人一样。有攻击的对象，也有一起攻击的人。所以，心平气和地伤害别人，并乐在其中。吃死人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恶。人类……所有的魔法使都隐藏着成为食死人的可能性。加斯帕说的尤里生前的故事让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如果环境不同，我说不定也会变成食死人。尤里……可能是站在虐待诚的一方。一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害怕起来。我知道伤害别人的快乐。知道戏弄弱小的人的乐趣。知道没有反击的安心感。

————那样的我有资格考虑尤里吗?

现在，我抱有这样的迷惘。

“然后，我就从高中的屋顶上跳下来了，然后，我在真子的心里刺了一刀。真是的，笑出来了吧?结果，我不但没有救你，反而把你带入了更深的深渊。”

加斯帕干笑着继续说着。与其说是在说给别人听，不如说是在吐自己体内的脓。

在房间里听到加斯帕的话，每个人的反应都各不相同。房间里有我、哈利、荷米恩、尼维尔、罗恩，还有史林德林的低年级学生阿斯特莉亚·格林格拉斯。还有麦康娜和史纳皮。还有老妈和还处于昏迷状态的索菲娅。

阿斯特利亚听到马尔夫的死讯，茫然若失，蹲在那里静静地流泪。麦康娜和史纳皮一脸沉痛地沉默着，老妈则满脸愤怒和悔恨地抚摸着索菲娅的脸颊。

哈利、尼维尔和罗恩三人低着头，因为加斯帕说的太过凄惨。只有荷米恩冷静地听着加斯帕说话。

荷米恩是唯一一个看出尤里生前可能是女人的人。或许从加斯帕的故事中也发现了什么。贾斯珀的故事结束后，或许可以问问她。

“嗯，到这里为止都是我生前的事，接下来是我死后的世界。”

“等一下。”

荷米恩打断了加斯帕的话。

她皱着眉头说。

“关于你生前的事，你对尤里的……林诚的情况也很了解。不过，我先不提这一点，你说死后另一个世界的事，是什么意思?”

确实很奇怪。加斯帕把尤里的过去像自己的事一样详细地说了一遍。即使是恋人也太详细了。

“是啊，先说说这件事吧。我一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很了解自己。”

“怎么回事?”

“重生的事。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真子。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全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在婴儿时期就已经有自我了?”

“是啊。”

加斯帕的视线转向沉睡的索菲娅。

“我还记得妈妈第一次抱起我的时候，她很开心，我想她一定是很疼爱我和爸爸的孩子。出生后不久，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怎么样?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这个婴儿很可怕吗?”

至少，幸好索菲娅昏过去了。自己的婴儿冷静地观察自己，沉浸在感慨之中，即使是再富有爱心的人，也一定会感到厌恶。

“所以你就玩弄记忆了?”

荷米恩不像我的想法那么简单，她继续往下看。

“这并不是全部。不过，这是理由之一。总之，我的罪恶感太强烈了……因为，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应该就会有纯洁无垢、拥有纯白心灵的婴儿。这些都被我这种卑鄙的人抹去了。本来我的转世之处就是这具肉体，也许我只是碰巧将生前的记忆保留了下来，但让我照顾一个拥有如此可怕人格的婴儿，实在是太残酷了，我无法忍受。”

荷米恩对自嘲的加斯帕既不同情，也不反驳，冷静地问道。

“那么，其他的理由呢?”

“当然是为了让真子幸福。”

加斯帕脸上的干笑也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愚蠢毁掉了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如果没有我这样的人，她一定会作为普通的女孩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普通的幸福。所以，我有义务让她幸福，即使把自己封印在灵魂深处，没有自由，永远作为旁观者看着她的第二次人生。”

“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你所付出的‘牺牲’。”

“荷米恩，你记得真清楚。”

“什么意思?”

完全跟不上两人的对话。加斯帕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荷米恩淡淡地说。

“你不记得杰可掳走尤里的时候，加斯帕对使用枪的你说过这样的话吗?这个牺牲是指【自由】和【时间】吧?让尤里使用肉体，你将意识持续封印在灵魂深处。这期间，你的意识是怎样的呢?”

“荷米恩，你说得对。顺便说一句，我的意识一直存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在注视着。永远看着真子和阿方斯一起玩，永远看着妈妈和爸爸爱你的样子……”

我说不出话来。远超想象的事实令我战栗。也就是说，这家伙把自己关在一个没有人、谁也不知道的孤独的牢房里，只是旁观着尤里生活的世界。希望尤里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能做同样的事吗……。站在同一立场的时候，我能为尤里做加斯帕做的事吗……。

“……你真的爱阿诚吗?”

“啊，嗯。不过，我想应该不止这些。”

“什么意思?”

加斯帕一边撩起头发一边说。

“我害怕，害怕自己体内潜藏着的真子的灵魂。”

加斯帕阴沉着脸说。

“我看到了她的记忆，可以说我看到了她在我死后所做的一切，我感到恐惧，于是封住了她的记忆。啊，我并不是只希望她幸福，而是想平息她的疯狂，所以我把她的记忆和我的记忆剪贴在一起，塑造成新的人格。我制造了一个被虐待的男孩的虚假角色，罩在她身上。”

加斯帕抱着头，露出苦闷的表情。

“我真的爱她吗?我明明希望她幸福，却把她的人格塑造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即使是在她负罪而死的时候，我真的是为她着想才行动的吗?我……我……难道不是只是为了逃避吗?难道不是真子从放任不管的罪恶感和站在那血色卡拉ok室里的真子自己身上逃走了吗?啊，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加斯帕发疯似的笑了起来。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怀疑自己的爱。

“加斯帕! !”

回过神来，我已经打了他。打在尤里的脸上。

加斯帕收起笑容，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一定是爱着尤里的。否则，你不可能把自己封印在灵魂深处十五年! !”

他不允许这家伙怀疑自己的爱情。

“……啊，你把我和自己重叠在一起了。”

加斯帕仿佛看穿了一切。

“说什么……”

“一定是把自己和周围那些虐待真子的人重叠在一起了吧。因为讨厌，这次又和我重叠了。所以，我不能容忍怀疑自己对真子的爱，对吧?”

回过神来，我又开始动手了。

加斯帕嘴里流着血，愉快地看着我。

“你和那些虐待你的人很像，也和我很像。你喜欢暴力吧?你喜欢虐待弱者吧?你也喜欢真子吧?”

“闭嘴!”

我在干什么?

他疯狂地举起拳头，朝着和尤里一样的脸打去。荷米恩和其他人阻止了我，但我打了他们。加斯帕的脸丑陋地扭曲着，却继续笑着我。

最后史纳皮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庞弗瑞夫人愤怒地瞥了我一眼，对加斯帕进行了治疗，眨眼间他的脸就恢复了。和尤里一样的表情在笑我。

“你真是个笨蛋。”

“你说什么……”

“你和虐待真子的那个人不一样，也和我不一样。唉，最先说你长得像我的是我自己，我得反省一下了。”

“……呢?”

加斯帕扑哧一笑。

“你的确是那种对弱者施加暴力本身就会感到快感的人。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而且，你爱着真子。啊，我不会再说你是同性恋了。你只是爱着真子这个存在，所以才会打我。”

加斯帕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放心了，你和我不一样，因为你不想对真子施加暴力，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你比任何人都想保护她。”

“你、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只爱真子，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视为敌人。我和那些欺压我的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我很重视朋友和家人。所以，在她困难的时候，我不能只看着她一个人，但是，你只看着她一个人，你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你会把在那里的妈妈都杀了吧?”

身体僵硬了。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说要杀了老妈?不可能有那种事。

“这只是假设。如果你的妈妈、爸爸或者疯狂的眼睛想杀真子，你会站在哪一边?你能杀真子吗?”

“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杀由、尤里，什么事! !”

“啊，没有啊。只有杀真子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太厉害了。要怎么做才能培养出那样的人格呢?你对杀了妈妈他们这个选项没有排斥感吧?”

“什么?”

我愕然。有人问我要杀妈妈还是尤里，我不喜欢杀尤里这个选项。对于杀死老妈他们的选择，我没有任何想法。

不敢回头。我是怎么看待老妈的?你是怎么看待大家的?不知道。爱着家人是没错的……应该。

“这就是你的‘爱’吧。只要为真子着想，你就可以舍弃一切。如果真子不纠缠你，你一定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孩，一个随波逐流，以暴力为乐的普通男孩。”事先声明，认为暴力是一种乐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谁都是这样的。所以才会有食人怪，才会有合法地伤害别人的格斗家和士兵。不管他们选择这条路的理由有多么高尚，都有对暴力的欲望，谁都是这样的，大家只是在平时用理性去压抑而已。如果暴力合法的话，肯定谁都想伤害别人。虐待真子的那些人就是典型的例子，伤害了真子，没有人会责怪她，所以，不管是平时温厚的人，还是被评价为温柔的人，都会伤害她，这就是人。”

加斯帕的话非常极端。不能赞同谁都认为暴力是好的想法。

举个例子，甘地是连我这个魔法师都知道的非暴力男人。有一个男人，无论是自己受到伤害，还是同伴受到伤害，都禁止使用暴力。肯定有讨厌暴力的人存在。

“嗯，我想说的并不是那种性恶说，只是希望你能意识到你是多么爱你，为了让你斩断迷惘。你和虐待我的那些家伙的不同之处，就是你不会随波逐流，只要是为了真子，就算是强者也能对抗。”

加斯帕的话简直就像甜甜的点心。真是让人想伸手去咬的美味佳肴。

但是，我否定了他的话。

“难道我只是喜欢暴力吗?比任何人都……我、我……只是把尤里当作理由来使用吗? !”

我最大的担心就在这里。难道我只是比任何人都喜欢暴力吗?

难道不是为了把尤里当作施展暴力的借口吗?

这种想法侵蚀着我的心。

“真是的，明明是个笨蛋，却这么执着。那我就告诉你。你喜欢暴力。这是事实。被手枪这种杀人凶器迷住的你是【天生的杀人魔】。但是，你不会因此而利用真子，因为你……如果真子不愿意的话，就不会杀人吧?”

天生的杀人魔。虽然被使用了荒唐的称呼，我却无法否定。不过，最后那句话也无法否定。

的确，我喜欢伤害别人。但是，如果尤里不愿意的话，我会选择不伤害别人。

事到如今，我到底在烦恼什么?我是怪物这件事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应该明白，尤里是唯一能平息我的疯狂的存在。对那样的存在倾注的感情，不可能是友情、亲爱那样简单的感情。

“我……是爱着尤里吧。”

我恍然大悟，就像拼图上了一块。我对尤里抱有的感情是【情爱】。

小时候救过我的尤里。尤里只盯着我。啊，我从很久以前就爱着尤里。在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之前，我已经爱上他了。

不由得笑了。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对一个男人抱有这样的感情真是太奇怪了，她也烦恼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那家伙，被鲁娜抢走的时候，我差点向那家伙表白。要是告白就好了。不要拘泥于奇怪的事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就好了。在被别人发现之前，应该先好好理解自己的想法。

现在，尤里不在身边。我不能告诉你我的想法。那太痛苦了。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听了以后的故事，也一定会继续爱下去的。因为你和我这种半途知废的人不一样。来，听我说，一个达到【超高高中级绝望】的少女的故事。”

“超高校级的……绝望?”

“是啊，就是那句预言的话。‘超高校级杀人凶手’这种说法只出现在第一次。在之后的事件中，这样称呼我的杂志就这样称呼她了。“弹丸论破”这个词，嗯，是马格人的游戏里出现的词。我把她称为超高校级的绝望。真子真是的，虽然有些不谨慎，但她确实造成了这样的惨剧。”

“发生什么事了?”

加斯帕微微一笑。

“那我就告诉你，从残破的少女到变成大量杀人魔的大致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