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疑案(1/1)
广陵王温文尔雅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五千两一桌?”他不确定的重新问了一遍,眼睛里有些茫然。
即便他是王爷,但也没有吃过五千两一桌的饭食,菜里掺了十全大补丸了?还是有天上的龙,地上的凤被菊花楼做了吃食?
但他又不好翻脸,毕竟凤九卿在此处,若是翻脸定会让后者嘲笑他,一桌饭菜吃食都请不起。
可接下来,掌柜的话,让包括谢行止和凤九卿的三人都僵持在了饭桌上。
“王爷与几位贵客有所不知,今日的特供菜品,是请了广化寺大师开过光的,广化寺乃是皇家佛寺,一道开光菜,堪比万年王八千年参,能让人青春永驻,永消灾难啊。”掌柜眯起眼睛,脸上还带着几分虔诚,更甚舔了舔嘴唇,似乎非常垂涎这开过光的饭菜。
凤九卿抿着下唇,用手支着额头,挡住了憋笑的神色,这南图是信佛国家,但没想到,百姓的信仰程度深入骨髓,一条普通的绳子念几句佛经,便能卖出十两银子,一顿千两银子的饭,再念几句佛经,便能卖出五千两银子。
日后,她在凤梧也开设几家酒楼玉器店,让天下闻名的聪慧大师亲口开光,一桌菜卖上万两雪花银,如此,何愁凤梧不富?
谢行止皱起眉头,这般做,岂不是在败坏广化寺的名声,一条绳子也就罢了,毕竟广化寺的僧人多,还要每月外出施粥,绳子是富人用钱求心安,悉数换做了施舍百姓的粥食,也算是功德一件,可五千两银子的饭菜?无论是穷人和富人,皆是鱼肉百姓。
“阿弥陀佛。”柿子不高兴了。
眼神锐利,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此刻散发着洞悉一切事物的压迫感,冷声问道:“是广化寺的哪位师傅开的光?将他叫过来。”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借着广化寺的名,来此处作恶。
掌柜的搓了搓手,脸色有些为难,一时语塞。
谢行止:“广陵王在此,你有什么顾虑,大可开口,但若让我们知晓,你与那收钱的和尚是一伙的,定不轻饶。”一伙不一伙的,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五千两银子的饭菜,这是两相授意的事。
不过谢行止故意这般说,就是想让掌柜叫出那和尚,见面自有分晓。
听到此话,掌柜的不敢在搪塞,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不瞒几位贵人,开光的大师傅已经回广化寺了,他就是,聪慧大师......”说到聪慧大师四个字,凤九卿、广陵王还有谢行止一愣,纷纷坐直了身子,目光玩味的看着掌柜。
真是天大的笑话,聪慧大师就在眼前,甚时候去的后厨,还顺带给饭菜念了几句佛经?堂堂菊花楼,也会做这种欺世盗名的事?
紧接着,那掌柜又说道:“聪慧大师的大师兄,聪敏大师。”
聪敏大师?话音一出,三人的表情,便不是呆愣了,而是震惊,尤其是广陵王,震惊到瞳孔失色,只有他知晓,身旁坐着的人是扮演聪慧大师的聪敏,难道,聪敏的事迹已经败露了?
谢行止正想去看凤九卿,但又硬生生的把头转在了广陵王那边,与后者对视了一眼,眸色忐忑,“聪敏大师?”这不是他扮演的人吗?故事已经不能用蹊跷形容,而是匪夷所思。
“聪敏大师开过光?”广陵王心中惴惴不安,脊背发凉,看着掌柜的眼神,重新问了一句。
掌柜的点头,“是啊,聪敏大师,应当是回到广化寺了,王爷,贵人,你们要是不信,自可以去广化寺找到聪敏大师问问。”
凤九卿的手指支着下巴,也暂时搞不清这里面的门道。
谢行止冷声呵斥道:“不可能,聪敏大师前些日子去云游四方,怎么可能出现在广化寺?”莫非是这掌柜的知晓聪敏大师不在,故弄玄虚,就是为了多挣些银子?倒也不无可能。
凤九卿坐起身来,“怎么了,聪敏大师是何人,为何能令你这般激动?”她故意在广陵王面前问道。
世子假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待会与你解释。”谢行止也不知道,菊花楼的掌柜既然认识聪敏,为何会不认识他,按理说,他在南图的名声,比聪敏响亮多了,其中的可疑点太多,让人不得不防啊。
“咳,聪敏大师早就从外面回来了,今日还来了我菊花楼,店内的小厮都见着了,请他一次不容易,我可是请不动了。”掌柜摇了摇头,脸色悻悻。
当然请不动,聪敏还在树洞里昏迷不醒,去哪请?
但从掌柜的神情来看,又不像在说谎,此刻,就连谢行止都有些如坐针毡,心里紧张的厉害,害怕树洞里的聪敏早就醒了,然后联合广陵王,故意演的一出戏,应该不是,他与凤九卿都在皇宫里,广陵王要下手很容易,没必要陪着她们,掏空广陵王府家底,浪费时间。
谢行止悄悄的瞥了眼凤九卿,后者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给聪敏喂得药足够让他昏迷上一年半载,当时见到谢行止那副憔悴的模样,她是下了狠手的,此药服下后,若没有解药,绝不会提前醒来。
聪敏未醒,那便是这个掌柜的撒谎,可他是从哪知晓聪敏不能现身的消息呢?
三人心怀各异,掌柜见众人迟迟没有动静,弯着腰看向广陵王,“王爷,小的不瞒你,我菊花楼家大业大,也没必要在开光的事情上瞒你,特供菜不仅开过光,里面还有金龙肉呢。”可以看出,掌柜已经失去了三分耐心。
“金龙肉?”这世间哪来的金龙,千丝百缕的疑惑在心中纠结成乱麻,此刻他很想去广化寺问问聪敏大师的事,又想将菊花楼的掌柜拿起来,严刑拷打,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凤梧公主起了疑心。
“上菜!”一挥衣袖,广陵王冷哼一声。
掌柜的终于松了口气,乐呵呵的退出了包间。
这顿饭吃的谁都不是滋味,没吃出消灾消难,到吃出一肚子恐惧和不安,还有那金龙肉,竟然是池子里养大的金鱼,肉质老的很,难以下咽。
广陵王不停摩挲着茶杯,寻找说话的时机,就在此时,凤九卿主动询问道:“广陵王可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戏做的差不多了,也该进行下一步计划,免得广陵王失去耐心,做一些超出预料的事。
广陵王面色一怔,心中暗自窃喜,急忙装作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扫了眼房门与窗户外,长叹一声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父皇病重,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如今是靠老山参吊着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
广陵王面露悲伤,拳头用力的锤了下桌子,“父皇清醒时,曾传位于本王,但还未来得及下旨!眼下朝堂局势动荡不安,几位亲王蠢蠢欲动,我实在是担忧啊!”
凤九卿与谢行止对视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看着广陵王睁眼说瞎话。
“哦?那广陵王为何不趁此登上帝位,朝堂动荡的根本原因是南图无主,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便能消除这场灾祸。”凤九卿抿了口茶水,也不知道广陵王找到传国玉玺了没有?呵呵。
话说到此处,广陵王不在委婉,将心中的不忿一股脑的吐了出来,“父皇病重,本王又势单力薄,仅凭我一人之言,如何能说动南图的众臣!”
“当然,有些臣子是支持本王的,但那些手握重兵,”说话间,他看了眼谢行止的方向,眸中的暗示之意很明显,“手握重兵的异性亲王,想要拥兵自重,意图篡位......”异性亲王,手握重兵,从南图街头随便拉一个百姓,仅凭着这两句话,都知晓广陵王说的是谁。
正是谢行止的生父,镇国将军谢玉,不过拥兵自重还是忠君爱国还有待考量。
谢行止双手合十,“王爷说的极是,虽然小僧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小僧不愿回府,常住宫中,曾三番五次开导父王,但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阿弥陀佛。
广陵王咽了咽口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十句话都比不上假聪慧的一句话顶用,有假聪慧帮忙,想必凤梧公主会站在他这边。
凤九卿面色稍稍动容,眸子里带着三分讶然,“是镇国将军?”
“这,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广陵王再接再厉,继续解释道:“公主,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父皇病重,镇国将军却带着大军,驻扎城外,几次闯宫,嘴上说着是要面见父皇,但身旁带着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刀剑从不离身,实则是想谋害南图帝!”
凤九卿神色震惊,杯里的水溢在了桌面上。
“父皇一死,南图势必天下大乱,届时,镇国将军便有了发兵的理由。”他的眉心纠结在一块,频频叹气,这老匹夫,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他又不能将后者除去,因为他无名无分,既不是太子,也没有诏书,镇国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镇国军定会暴动,镇国军里的副将,会毫不犹豫的兵临皇城。
南图、凤梧、明宣三大国平分天下,三国鼎立,但明眼人都明白,凤梧与明宣的兵力要强过南图许多,他害怕南图一但开战,其余两国会趁机而入,吞并南图,那他暗中潜伏,辛苦布局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这样?”凤九卿喃喃自语了一句,眸光一闪,冷声道:“不如现在将镇国将军请来,或许,他是有苦衷的!”临了还语重心长的加了一句,“毕竟是聪慧大师的生父。”
一听此话,广陵王急了,他之所以将凤九卿请回皇宫,就是怕镇国将军与凤九卿说出实情,以及他如何以残忍的手段谋害兄弟,虽然有假聪慧帮他,但以凤九卿的能力,定会从中找寻蛛丝马迹,他一点险都冒不得。
“不可!”广陵王摆手,“公主,镇国将军艰险狡诈,舌灿金莲,黑的能让他说成白的,错的也能说成是对的,朝中不少官员都受了他的蛊惑,意图颠覆超纲。”
“哦!!!”凤九卿美眸一睁,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当然了,这幅模样都是她装出来的。
若所料无误,此刻她的暗卫已经成功引开御林军,布置好了一切,只剩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便是......
“岂有此理,广陵王,你想本宫如何帮你?”凤九卿一字一顿,话语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广陵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等这一句话,等好久了,不过是不是太快了些,太容易了些,他皱起眉头,心里思索着,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仅凭三言两语,凤九卿便答应了?不派人去打听打听消息?
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已经被镇国将军逼到狗急跳墙的危难关头,只有牢牢抓住凤九卿这根绳子,“公主,本王知晓你骁勇善战,手握重兵,因此,想让你在众臣子面前,帮我做个见证。”
“三日后,本王会登临大宝,届时,还需要公主出力。”
凤九卿皱起眉头,“王爷是说,想要我用兵力制约镇国将军?”
“可我的兵马,还在凤梧,这可行吗?”
凤梧公主果真如传闻中般,聪敏睿智,与她说话不费力,一点就通,“公主放心,你只需在朝堂上支持本王便可,其他的本王自有准备。”镇国老将军,那可是天下头一等忠君爱国的人,怎么会举兵造反,只要凤九卿支持他,那南图那些中立派的大臣都会倾于他边。
没有帮手,哪怕镇国将军的兵再多,也是孤军难撑。
凤九卿点了点头,当即答应,身体靠在椅背上,停顿了半晌,又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广陵王,本宫帮了你,不知有何好处?”
广陵王面色一动,心里的疑心到此,全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