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太久没读书了(1/1)
但是听到吴二家公子竟然有隐疾,还是那样的怪病时,刘氏气得又是拍桌子,又是拍自己胸口,拍自己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许有贵那个黑心肝,穿肠烂肚的白眼狼!老娘十几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收了地里的出息就拿去换银子给他交束脩、买纸和笔墨,他竟然这样对我的女儿……”
“早知道当初我就是拼了命也不去田里忙活,看他哪来谷子拿去卖钱,别人读书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礼义廉耻,他学的是败德辱行,满肚子都是男娼女盗、居心叵测……”
许月季见阿娘把平生知道的成语都用上了,由此可见她心中的气愤是何等程度。
刘氏就在屋里低声骂了足足半个时辰,中途还喝了许月季递给她的几杯茶水,喉咙还是有些干疼。
门外传来许芙蓉的声音:“阿娘,阿娘,三叔来了。”
刘氏蹭一下子站起来,打开门栓,推门出去:“许有贵!你这个白眼狼!你大哥是上辈子吃你肉了,还是喝你血了,你就这么对你大哥,这么对你侄女?我们不指望你感恩戴德,不求你知恩图报,你至少做个人吧……”
许有贵有些疑惑,昨日过来,大嫂刘氏虽然不冷不热,但也还是给了银子让廖府下人送他去东市的客栈开了一间房间。
怎么今日就这样,犹如一个市井泼妇,丝毫不顾女人的脸面了呢?
“大嫂,你,你……”许有贵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刘氏从昨日的有些心动,过了一个晚上就对他破口大骂。
“大什么大!嫂什么嫂!我不是你大嫂!我们没有你这样的亲戚!滚!滚出我家,从今往后不许再踏进我家一步!”
说着,她抄起屋角处的扫帚,高高举起,朝着许有贵冲过去,大有不把许有贵打死誓不罢休的气势。
许有贵二十年的人生,至少有十二三年是在学堂里读之乎者也,学礼义廉耻,哪里见过这样“壮观的世面”?
他把心中的诧异丢到白水河,连连后退,却发现刘氏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开始慌乱地在院子里躲来躲去。
只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六七个时辰都是坐着的他哪里是常年在田间地头或者乡间小路奔走的刘氏的对手!
于是,他的背上、屁股上、腿上连连遭遇刘氏手中大扫帚的袭击。
要不是许丁香接受到二姐的眼神,上前拉住阿娘刘氏,只怕许有贵今日不脱一层皮,不惹一身尘,是出不了许府大门了。
刘氏见自己被小女儿拉住了,动也不能动,心中的怒气又无处发泄,只好把手中的扫帚奋力一扔。
只见,一把大扫帚子从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目标明确,直奔许有贵后脑勺而去。
“啪!”许有贵后脑勺一阵钝痛,还没有缓过来,又因为一股冲击力把他往前推,可惜沉重步伐跟不上往前倾的身子,于是,他摔了一个狗吃屎,他的脑门、鼻子已经嘴唇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
许丁香毫不给面子,捂着嘴还是笑出了声音。
许月季把气喘吁吁的阿娘扶到海棠树下的石椅子上坐下,许芙蓉给她倒了一杯茶。
刘氏一连灌下三杯茶水,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就这样,手捧茶盏,小口小口地啜饮,看着许有贵狼狈又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许有贵之前有多清高,此刻就有多狼狈。
他那白皙圆润的脸像开了一朵花一样,额头磕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鼓包,鼻子已经被鲜血染得红艳艳的,嘴唇似乎也破了。
他蜷缩着身子,两个膝盖处火辣辣的疼几乎让他站不起来。
可是他不得不忍着疼痛站起来,鼻腔两股热流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往下流,他用手按也按不住。
他无法想象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么吓人,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
可是他敢晕倒吗?
不敢!
因为他太清楚,就算他晕过去,这个恶毒妇人肯定不会把他抬到屋里休息,更不会给自己请大夫。
“泼妇!泼妇!我要告诉我大哥,你们就是这样欺负我的!太过分了,我要告诉族长!让族长看看你们这些毒妇!族长定会休了你!我要看看你还能嚣张……”
许有贵虽然没有晕倒在地,却已经被今日的遭遇整得头晕脑胀了。
刘氏把茶盏里的茶一口饮尽,冷哼一声:“三弟,你是读书读得太多了还是太久没有读书了?”
许有贵被刘氏的话吓了一跳,如同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为什么说这番话?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许久没有去书院读书了?
他确实许久没有读书了。
可是这能怪得了他吗?
要怪也只能怪他亲娘太狠毒。如果不是她把大哥的儿子故意弄丢了,大哥又怎么会断了他的供给?
否则,一个“孝”字端出来,按照大哥如今的家业,别说十两八两,只怕让他出百八十两,他就得乖乖拿出来。
要怪也怪二哥二嫂,他们只顾着自己的亲儿子,把他撇到一边,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他。
自从阿娘陈氏去年病倒之后,家里的银钱就完全掌握在二嫂小陈氏的手中。
小陈氏只是他二嫂,可不是他亲娘,更何况她还有个亲儿子在林秀才那里读书呢?
不管是论亲疏,还是论感情,小陈氏手中的银钱都是先紧着她亲儿子许家兴。
所以今年开始,二嫂每次给他银钱都是拖了又拖,能少一个铜板绝不多给一个。
她给的那点银钱只有阿娘以前给的一半,连在镇上书院都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更何况是在什么都比大塘镇贵许多的县城呢?
他见识到了县城的繁华,书院里夫子们的才华,还有学子们的才学,他不甘心回到大塘镇的书院继续读书。
可是他的文才并没有得到县城的书院的认可,他根本就进不了书院。
于是他决定留在县城,家里给的银钱足够他在偏僻地段租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