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潜蛟窥天（1/1）

前秦，建元六年夏。

河南郡，洛阳。

在洛阳屯住三日，前秦四万大军在符坚的亲自率领下准备出豫州东击前燕的徐州与兖州两地。

跨下的神骏高扬前蹄长声嘶鸣，符坚轻而易举的拉拽缰绳将它安抚下去。

“老伙计，你是迫不及待想要纵横沙场了吗？”

在夏风中猎猎作响的盔樱衬托着符坚更加丰神俊朗。身上华丽的玄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披风被清风扬起英雄之气尽显。

手中的马槊长逾一丈，抚了抚马鬃，符坚杵槊于地，目光如电，直视前方的百二河山。

今年不过三十二岁的符坚可谓意气风发，自登基十二年以来屡次兴兵从无败绩。

在他的四方征伐之下，前秦如日中天，兵锋日盛。

锐利的目光从东边转而向南，他符坚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东边燕国，还有北方的代国，西边的前凉，包括南方的东晋！

他要的是，这天下太平！

看着那些被战争牵连的无辜百姓，符坚往往夜不能寐。

虽是氐人，但他却从小便崇尚汉族文化敬仰秦王嬴政。他有一个和当年秦始皇一样的宏伟梦想，那就是建立一个包容万象，各族和睦的新兴帝国！

他相信，以他的仁义和武功，在有生之年必定能完成这个目标。

但与其说符坚仁义，不如说他是仁慈。对待自己人仁慈，对待敌人也一样仁慈，即使你造反了，他也包容你并赏赐一偏远县城让你一边待着去。

司隶参军汪强驱马上前对符坚说道：“陛下，慕容垂镇守上洛，臣担心其趁我军东伐之际在后方兴兵做乱。”

符坚微微一笑。“慕容垂在前燕功勋卓著却屡受猜忌，如今叛燕来投便只能安心为我做事，我待他礼遇有加，恩赏在身他又岂能无故作乱，有何理由？”

汪强想想也确实如此，只要慕容垂不是突然疯了，在后方作乱对他没有半分好处。且关中之地为前秦根基，他即使有心作乱也是寸步难行。

“姚苌！”

听闻符坚呼唤，龙骧将军姚苌当即驱马而来。

下马行了一礼，姚苌恭声说道：“姚苌在此，请陛下吩咐！”

“令你率前军一万骑兵，为大军前驱，速至徐州沛郡。”

“末将遵命。”

骑兵奔出之后，符坚亲率剩下的三万大军向东进发。

前秦征伐天下的鼓点，敲响了！

上党，沁县。

攻陷太原郡后，王猛所率的三万余大军从太原南下上党，准备向东攻取冀州。

已升为偏将的钟荣，身罩明光铠，手提一柄斩马长刀。

回望一眼手下兵卒，除了虎营的五百老卒之外，手下多为在太原新幕的汉军，也有一些投降的慕容鲜卑。

他所属的乃为后军第三军，号为平原军，人数已然满编。

前秦军队每军三千二百人。但低中级军官并不在这三千二百人之数中，全军算上各级军官差不多三千四百人左右。

共设偏将一人，裨将两人，校尉四人，司马八人，军侯十六，屯长三十二。这些人便是统摄一军的中坚力量。

钟荣以斛律忠为虎豹两营裨将，又以校尉石损暂任熊鹰两营裨将。

升任任青衣为原虎营校尉，罗文为豹营校尉，张标为鹰营校尉，另外一名前燕投靠过来的军官秃发水利干为熊营校尉。

看着身后的士兵，钟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来到后军这种捞不到任何军功的地方不说，手下的士兵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群。

虎营的老卒还好，晋阳入伍的新兵却连个东面西北也分不清楚。包括三百多投降的燕军，很多人对汉语一知半解说个话得费老大鼻子劲。

将这些糟心事抛在脑后，连续行军近十日，前军与中军已经到达上党首府长治县。

而后军各营，则是落在了后方。

各种军械军粮需要押运，行军速度自然远不如前军中军那般。

后军共四营，分别皆有不同的任务。

第一广武军押送攻城战具，第二第三营的上艾、平原两军押送晋阳获取的军粮，第四军则押送战利品。

钟荣所率的平原军还有一千招募的民夫，需从晋阳押送一千斛粮食到达长治。

一千斛粮食，差不多便是十二万斤，各种牛驴驼着的大小车辆共三四百架，这些牲口一路拉屎撒尿将个大路搞的是臭不可闻。

时至正午，平原军终于抵达沁县。

连日行军也需要休整，钟荣将军队驻扎在钟家堡外的田庄附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回钟家堡看看。

日头正烈，往日田地间忙碌的佃农们大多已经回家躲阴凉去了，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忙着手里最后一点事情。

远远发现有军队在田庄不远处停下开始扎营，他们皆停下来好奇的观望。

很快便发现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明光铠的军官领着一队士兵朝钟家堡而来。

“肯定又是来要钱的！”一个黑廋的佃农直起腰看向来人，不动声色的啐了一口。

不远的另外一人点头附和：“还说前秦对百姓秋毫无犯呢，看来比燕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日前就有秦军前锋的几名军官借着讨水的名义，他们从堡里无耻的要走了五十两金子和一头羊。

但当几人越来越近，高廋的佃农却发现最前方身穿明光铠的将军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擦了擦眼睛仔细看过去，半晌，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他们不是离开坞堡去参军的钟家郎君和斛律忠三人吗？

佃农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穿着神气无比的军官铠甲。

高廋的佃农着急忙慌的扛着锄具向坞堡里跑去，另外几人看着钟荣他们过来还显得有些畏惧，不知道是因为对于军队天生的畏惧还是一时半会没有钟荣等人认出来。

石损看着前方的小小坞堡，对着钟荣嘿嘿一笑说道：“老弟……啊……不对。偏将，这便是你家吗？俺在长安的那间房子可真是寒碜了。”

坞堡近在眼前，钟荣跨下马背。

这座坞堡是他的家却也不是，记忆里从小长大的雁门郡娄烦县依然是那么的真切，儿时的点点滴滴尤在眼前。

可现在他却只能将这里当成他的家乡，但不会太久！因为他知道收复娄烦的时机就在不远的将来，当下要做的便是不停的壮大自己，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