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爬升 速度将我推向椅背（1/1）

祁路遇到白水贝那年，是叛逆的15岁，在纽约读了三年书，回来过了个假期不愿再回。

他与一个富家公子哥闹了点矛盾大打出手，祁树看他越来越不爽。

祁老爷子自然乐意孙子陪在身边，祁树在家冲着混不吝的祁路大发雷霆。

“少年班你不去，你留在国内只会惹事生非。”祁树冷漠的话语让他嗤笑一声。

脸上正是前些天跟人打架斗殴留下的伤口，嘴角的伤口被祁树一巴掌扇裂开。

“从小学跟我妈离婚，把我送去纽约。你不就是怕你人生的污点，我的存在，影响了你的仕途？今后我跟你没关系就是了。”风一般的跑出家门，后面是书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的声响。

他自以为做的很绝，他也想到了这么一天，此刻闷热的风都是清甜自由的。他出来太仓促只带了身份证和一沓现金，扔掉了手机卡，毫无目的，北京太热了，他买了张去满洲里的机票。

他知道依祁树的脾气，短期是不会寻他的，他巴不得自己跑的越远越好，摆脱这个麻烦。

刚开始祁路挥金如土，满洲里很美，哥特式和古堡建筑多彩的组合是美丽的童话世界，金碧辉煌的夜晚，一望无际的草原，异域风情让他一度很放松。

当他吃了顿烤肉大餐，摸了摸刚才还在的钱包，他第一次遇见了这种窘迫。

经理没有为难他，看他穿的简单却有质感，是不显山露水的富贵。他调了监控，确实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顾客顺走了他的钱包，经理要替他报警。

“不用了。我给你端盘子抵账，行吗？”他可不想去警察局，未成年的话还需要联系监护人。

“你家里人呢？我看你点菜的阔绰劲儿不像是能来端盘子吃苦的。”经理不想为难他。

“三天？三天够吗？”祁路的眉眼那一年是蛮横的，狠戾的，明明自己欠账却给人一副要讨债的样子。

“行。”经理笑了笑。

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干过脏活累活，他是笨拙的。然而苦的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第二天上工，生意火热的店里忙不过来，作为有力气的小伙儿他负责上炭火。

女客人在跟对面的朋友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他出声提醒被置之不理，尽量避开，却一不小心碰倒了女客人身侧的滚烫开水，溅到了一点儿到客人的皮包上。

出于本能，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放稳炭火伸手护住不锈钢的开水壶，可还是闹出了很大动静。

祁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尖酸刻薄的谩骂，他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祁路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女人摔了餐盘，引得经理闻声而来。

“解决方式？如果水壶倒我身上？如果炭火倒我身上你说怎么办？不是，你招的这是未成年吗？”歇斯底里，还要伸手推搡祁路。

祁路躲了过去有些生气，他捏紧了拳头。

经理正说着：“女士，这单给您免单你看行吗？这我外甥放暑假在这给我帮忙的，他家里比较贫苦只能小小年纪就勤工俭学……”

“不行，我的包也得赔偿，8000买来的！”

隔壁桌一个细软的女声，“阿姨，你差不多得了吧，调监控就能看到这个小哥哥提醒了不止两遍了，您充耳不闻……再说了，我姑妈也有跟你一样的包包你这连高仿都算不上呢……欺负我们乡下人呢，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呀。”

祁路抬眼看去，是个杏眼长发的漂亮女孩子，笑起来有个浅浅的梨涡，透过复古的雕花窗，正午的光圈映在她深栗色发上。

白水贝伶牙俐齿，旁边的白父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看向祁路，祁路依然没什么表情，白水贝甜甜的冲他wink一下。

“从哪来的小丫头，多管什么闲事儿呢！”她用食指指着小丫头，因为白水贝的帮忙指责，旁边的顾客纷纷看过来，她有点恼羞成怒，但是看到高大的白父还在旁边她又不敢怎么样：“走，我们不在这吃了，真是希望你们这破店赶快倒闭！”依旧对着祁路和经理趾高气扬的。

“爸爸，我带这个哥哥冲洗一下。”她看到祁路差点就要发作，捏着的手都发白了，她拉住了祁路的手腕逃离战场。

祁路看到的只有少女纤细的腰肢，白色玫瑰的裙摆，像一只随时都要消失的蝴蝶。

她把祁路的手放到冰水下冲洗：“只顾着跟那阿姨吵架了，没注意到你受伤了。这下子一定会起水泡了，你下班记得找你舅舅帮你买个药膏抹一下呀～”

祁路面色不自然，喉结滚了滚，冷漠又疲惫的问：“为什么帮我？”

少女歪着头，后厨有个风口，满洲里略微清凉的风吹起她的裙摆：“呀，雪中送炭三久暖，视若无睹腊月寒。”她笑眼弯弯。

她随口念出的一句诗文竟让他起了鸡皮疙瘩，后来网络很火一个词，很贴切的比喻了他的感觉。crush，昙花一现却让你神魂颠倒。

白水贝后来说了一句话：“可是，你不是该对我说谢谢吗？刚才那个阿姨，虽然她也有错，可是你也该说一声对不起。”她眨眨眼疑问到。

祁路反骨上来，嗤笑了一下，有些倦怠，怎么每个人都要说教他呢？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是离经叛道的那一个。

“谢谢你，不过你应该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的。”他嘴硬的说完，转身就走。

白水贝不可思议，虽说白父从小教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是这么奇怪的人她第一次遇到，最后的眼神像是在说：多管闲事的圣母白莲花！

回去她跟他哥吐槽了好久好久。

后来的人生里，祁路总在做选择的时候想起年少时的白水贝，善良又闪亮。她总会指引着他不再那么离经叛道，不再那么凉薄又冷漠，不再对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有敌意，他尽量表现为，会道歉，会服软，会感恩，会站在别人立场上思考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