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想要那份瞩目（1/1）
翌日清晨，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预兆着暴雨即将袭来。
等她到教室时，天空恰好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伴着春风刮过窗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姜楠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知道出门前把校服外套也带着。
“姜楠～早上好呀！”打招呼的人叫林婧，交际能力姜楠认为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姜楠平常不怎么离开座位，也没人会来跟她搭话，但林婧每次一看见她必定是要喊她几句的。
姜楠觉得她跟桑觅有点像，对人总有发自内心的真诚。
“早上好。”姜楠朝她挥挥手，目光向下，瞥见了自己位置上放了瓶不知从何而来的酸奶。
“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林婧注意到她脸色泛青，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姜楠扯了扯嘴角，昨天半夜自己把被子踢下了床碰巧又遇上降温，冷得她直哆嗦，早上醒来的时候可能感冒了。
“没事儿。”姜楠含糊地答了一句，“这酸奶谁放错地方了吗？”
林婧摇了摇头：“没有吧。我早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就放你桌子上了。”随即她又凑到姜楠耳边说，“说不定是有人瞧上你，偷偷给你送来的。我昨天语文下课去上厕所的时候还听到不知道哪个班的男生在议论你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姜楠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又揉了揉太阳穴，“我去趟洗手间。”
等姜楠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就看见周拓倚靠在女洗手间门口，双手插兜，斜睨着自己。
姜楠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被吓出了一些精气神。
“你脸色好糟糕。”
“你这人怎么出来都没点声音。我昨天没睡好而已。”
“哦。”周拓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往班级走。
姜楠朝着没人的方向甩了甩挂满水珠的手，默默跟在他后头。
回班的路就这一条，相对无言多尴尬，所以她决定先找话题。
“你今天来的好早。”
“……昨天翻出去回家睡觉被我妈骂了，叫我早点来。”周拓嘴巴里的字像瓜子壳一样一个一个被吐出来。
姜楠不禁嗤笑。
看来奶奶很重要，就算上学也要翻出去见上一面。
姜楠想，如果是陈女士来，她也一定会翻墙去见自己的妈妈。
恰好走到了教室。
周拓倒也不恼，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姜楠看向那瓶酸奶。
“谢礼。”
“？”
“以后作业都发一份给我看看呗，我也不白看，早餐给你带一瓶，实在不行你拿去卖，单价六块钱。”
“？”姜楠怀疑自己听错了。
总觉得这样不合理吧？
“周拓你干嘛呢，占我们姜楠便宜啊。”喻文州刚进门就听见周拓要求姜楠承包自己的作业，包还没放就先来扯上两句。
“嗯？”周拓侧眸扫了喻文州一眼，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昏沉沉的天幕映衬下显得越发立体深邃，高挺的鼻梁在逆光处显得异常坚毅，薄唇轻启，嗓音磁性。
姜楠觉得这个角度的周少爷确实是很不可一世，如果没有那张嘴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管你屁事。”
喻文州缩了缩脖子，小声“哼哼”两声。
周拓轻轻靠向椅背，一遍伸手把自己的作业递给姜楠，“有些地方我有疑问，你看看我跟你做的出入在哪，教教我呗。”
“你认真的吗？”姜楠诧异地盯着周拓。
周拓耸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跟你学习学习。”
姜楠无语。
然而翻开周拓的作业本后，她才发现周拓说的出入之处也就最后一道大题。
姜楠思索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但是周拓的作业本上却罗列了很清晰的算法。
姜楠吞了吞唾沫，她对学习极有钻研的热情，想到自己给周拓看看作业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周拓还能指出她不明白的地方，她一下觉得这是很划算的交易。
“成交！酸奶免了！”姜楠拍板，只喻文州一人看呆了。
“到头来原来我才是小丑！”
喻文州哀嚎了一声，趴到桌上画圈圈去了。
上午四五节班会课，喻老师组织班级选举班委，为了后续的各种活动做筹备。
“今天选举呢，就由班上的同学互相举荐或自荐，有意向的同学把名字写在黑板上对应职位下方，如果人多咱就投票决定。”喻老师说道，“大家踊跃报名哈！”
姜楠眼神飘忽，看着讲台上正鼓舞人心的喻老师，她的心像是狠狠被人揪了一下。初中在h市读书时，班主任也让同学举荐。
她生得漂亮，口碑也很好，在哪里都是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于是她毫无悬念成了班上的班长。成绩拔尖，做事利索，也让大家看在眼里，在学生会主席竞选上也遥遥领先，只是当时主席只能是初三的学生当，所以她还是居于副主席一职。
后来流言四起，一下让她狠狠跌落。
再后来，她远离了h市，在新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她还是很漂亮，还是成绩拔尖，只是她这次什么都不想再争，不会再去跟别人交心，她藏起自己的锋芒，只做一个别人眼里好脾气的漂亮书呆子。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读书，然后考上大学带着母亲去其他好地方过日子。
然而等她回过神的那一秒，发现林婧已经一字不差地把她名字写在了黑板上“班长”两个大字的下方。
姜楠有点慌张，她狠狠朝着林婧摇了摇头，但只收到了林婧挤眉弄眼的鼓励。
“不想当？”身后的周拓懒散的声音响起。
“……没。”姜楠的声音里的怯弱实打实传入了周拓的耳中。
她低垂着眼，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再开口。
“是有点怕。”
害怕那些流言蜚语会在她的存在感变强时卷土重来。
害怕重蹈覆辙，又让自己陷入那般田地。
林婧是好意，她不想让林婧难堪，也不想让大家担心。
明明知道一切都同从前不一样，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周拓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瞳孔中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泽。
而后，他走上讲台，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粉笔，微微弯腰，指甲分明的手好似在操纵着粉笔舞动，行云流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若无其事走回位置。
“你要选副班长啊？？”喻文州跨越半个教室扔了张纸条，不偏不倚地砸到周拓桌上，周拓回头，看见他像二愣子一样一脸兴奋地招呼周拓。
周拓其实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讲究的。
比如现在，他拿出纸巾，细致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粉笔灰残留的痕迹，然后将手里的纸团丢进了后门边垃圾桶里，顺带跟坐在后排的喻文州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不行吗？”
“行行行，怎么不行！不是，你不是不爱凑活这些吗？”
“突然想了。”周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气肆意的笑容，“没选上的话我把你抓出去泄愤。”
“？服了，你个傻x。”
姜楠成绩出众，给大家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加上林婧疯狂给她拉票，她竟然真的选上了这个班长。周拓也毫无疑问成了副班。
自己选上班长的结果出来后姜楠的心思就恍惚不定，什么也听不进脑子，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此时更是乱成一锅粥。
“那班委咱们就先这样确定了，等下午放学文体委员和班长副班来办公室，商量一下运动会事宜。哦，从明天开始晚自习也启动了，周日到周五每晚七点到十点半，大家不要忘了！”喻老师敲敲桌面，“行了，大家去吃饭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食堂，一会儿功夫教室里便只剩廖廖几人。
姜楠没有住宿，所以中午也是要回去姜家午休的。林婧欢天喜地跟姜楠道了声“恭喜”，而后表达了一番心中对姜楠的信任以及对她的万分肯定就赶忙跑去食堂。
姜楠跟林婧挥了挥手，直到她离开后，才缓缓叹了口气，昏昏沉沉的脑袋轻轻靠在了冰凉的桌面上，企图用书桌的凉意让自己得到几分清醒。
“喂？”
“……”
“姜楠？”
姜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野中是一片模糊的雾气，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抚在她的额上。
一念之间她快以为是死去的太祖母来接她了。
姜楠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哑声道：“周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