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睚眦必报(1/1)
铁链磕撞在牢门上“当啷”作响,莫庭晟一惊,从不知是睡梦还是昏迷中转醒,便听到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勉力睁开眼睛,透过被血污遮蔽了大片视线模模糊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莫庭熹咋舌。
还真是老熟人——莫庭晟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瞧我这脑子,”莫庭熹恍然似的:“差点忘了你被关了这么些天,水都没能喝一口吧?”
他转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壶,闻了闻,语气越发轻快,拿起边上的酒碗,一边往里倒,一边道:“你要知道,你我好歹兄弟一场,我这个做兄长的,向来是疼惜你的,看到你这般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灰鹭闻着空气中逐渐弥散开来的酒香,神色淡淡地走上前去,紧了紧莫庭晟身上的镣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莫庭晟心知他的“好兄长”断不会轻易让他了结性命,也无所畏惧,顺着他的手便张开嘴。
却没想到下一刻入口的竟是烈酒。
他的嘴上都是皲裂,喉咙也因为多日未曾进水干涸异常,冷不丁一口烈酒灌进去,就像在嗓子眼点了一把火,一路烧到五脏六腑。
莫庭晟没能忍住,呛咳起来,来不及咽下去酒便顺着下巴全流到了身上。
刚刚凝固的血痂被酒液溶解,烈酒渗入伤口,所到之处宛如蜂拥的蚁群啃噬过境,浑身上下细细密密挥之不去的痛痒令人头皮发麻。
莫庭晟煞白着脸,牙关紧咬,除了一开始没来得及忍住的闷哼之外,连呼吸声都凝滞了。
“这酒的滋味如何?”莫庭熹把多余的酒浇在他身上,一边道:“我记得你一向爱酒,小时候就时常躲起来偷偷喝,家里人还总担心你会伤了脑子,没想到啊,这一晃眼,你也过了弱冠。”
他在这种时候还在追忆往事,显然并不是想要表达温情。
莫庭晟恍惚间想起,他“小的时候”时常会被师父勾起酒瘾,背着家里人偷喝那是常有的事情,偶尔有几次被抓了包,爹娘便觉得是同出同入的二哥带坏了他,还因此责骂了他好几次......
这么想起来,倒也真是自己对不起他。
莫庭晟好不容易缓过来,咳出一口血沫,道:“这些事,你倒是都记得清楚。”
他语气虽称不上轻松,却也没有半分遭受了折辱的难堪或愤怒,气力虽然不足,却仿佛还能从中听出那一贯的散漫随性来。
莫庭熹心头火起,面具似的笑敛了刹那,复又重新戴了回去,转身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酒碗和酒壶放到桌上,用袖口给他擦起脸上血污和酒水:“是啊,从前的许多事我都还记得,半点没忘,原本我也没打算提的,可这又能怪谁呢?”
囚服的布料粗糙,他看似体贴,每一下却都在重新扯开莫庭晟脸上的伤口。
莫庭晟用力闭着眼,两道浓眉简直要打成结,死咬的后槽牙将日益消受的腮帮顶起了一块......
他看似不反抗,不叫喊,不哭不闹,摆出任凭鱼肉的姿态,莫庭熹却清楚,只是这种程度,他垮不了。
他终于也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收回手,扯掉囚服上衣扔到他面前的地上:“这是托你的福,如今便先还给你了,剩下的,便等你的小情人来了,咱们一起慢慢清算。”
莫庭晟低垂着头,直到两人离开,都再没有更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