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列车(1/1)
漆黑的小巷里,少年怔怔地看着街上的灯火人流。
店铺和酒吧里闪着红光绿影,在他眼中却是一片朦胧。
“唐湛秋,走了!”
少年的眼神逐渐聚焦,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正在巷口打着招呼。
“来了。”
“你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
“没什么,发呆而已。”
“这样啊,我跟你说,我们今天收获很多呢,足足五十四个铜币,我们偷偷拿几个出来买糖果怎么样?”
“你不怕被森先生发现?”
“没事儿的,你看,有这么多铜币,少一两个他肯定发现不了。”
女孩十分兴奋,还在唐湛秋面前晃了晃袋子。
“好了,走吧!”
艾丽莎买到了一小袋的糖果,她盯着糖袋子看了许久。
从里面取出来一颗递给了唐湛秋,然后高兴地把糖袋子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不吃?”
“糖很珍贵的,我要是一吃,肯定会忍不住把它们全部吃完的,所以只好你先替我尝一颗了。”
还真是奇怪,按这个说法,艾丽莎恐怕永远都吃不到糖果。
也许等她哪天可以拥有数之不尽的糖果的时候,她才会舍得吃下那颗糖果。
不过那个时候的糖果还会有这时候的这般美味吗?
唐湛秋剥开糖纸,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浅尝一颗,甜得发腻。
怀里抱着糖果的艾丽莎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在路上十分惹人眼。
不过随着他们离市区越来越远,行人也越来越少,能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唐湛秋。
在远离市区的一处庭院前,艾丽莎缓缓放慢了脚步。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片荒凉,周围看起来只有他们两个小孩。
她小心地蹲下身,搬开了墙角的一块石头,墙角下黑黝黝的窟窿里有着她上次放进去的巧克力。
确认巧克力的包装没有被野外的老鼠咬破后,她高兴地把怀里的糖果也放了进去。
唐湛秋则一直在旁边放风,因为森先生不允许他们私自藏东西,被发现了会十分麻烦。
不远处的庭院就是他们的家,院子里面十分破旧,除了一些堆砌的杂物就只剩下了杂草和几间破败的房屋。。
这里的原身是一家福利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的地方。
几年前资金紧张,被一个外地来的商人用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
他没有赶走福利院的孤儿,也没有冒着被法律制裁的风险去做人口买卖。
他将这些孩子都留了下来,将扒窃的手段教给了这些孩子,怂恿他们去偷去抢。
因为这些小孩子偷东西被发现,顶多被人教育一顿。
只要不供出他们这些大人,他们便不会有利益损失。
至于那些孩子,被人教育几下怎么了?又不会被打死,被打死了还刚好可以申请赔偿。
这些孩子在商人的教导下,很快就熟练了起来,随着扒窃的次数越来越多,还能自己总结出心得。
比如有些人总喜欢把贵重物品藏在一些小盒子或者背包的小夹层里,好像那里能更安全似的。
但是总有些孩子因为胆小或者笨手笨脚等各种原因而偷不到钱。
不过这也没关系,商人自有对策,打断一条腿赶到街上乞讨就行。
乞讨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要不到钱就再打一顿,让你看起来更可怜一些就能要到钱了。
可怜的小孩总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心。
唐湛秋和艾丽莎各有本事赚钱,这才逃脱了被打断腿的命运。
他们回到庭院,将今天的收获上交给了森波特,他是商人留在这里的管事。
孩子们也叫他森先生,这么叫会让他不再显得那么像一个混混。
森波特晃了晃两人递上来的袋子,分量还可以。
然后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确认他们并没有往里面装了点石头来糊弄他,这才放他们进去。
之前就有个小孩这么做了,现在他已经加入到了乞讨的行列。
两人很快就分到了今天的晚餐,硬得嚼不动的面包,和稀得只能看见水的稀饭。
唐湛秋将面包泡在稀饭里,等着它一点点变软。
唯有这么做,才能让这硬得该死的面包进得了他的肚子。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跑,而是他们身上有着炼金造物“奴隶主”留下的诅咒——“绝对忠诚”。
虽然“奴隶主”只是个c级的炼金造物,绝对忠诚什么的太过夸张。
但是让这些小孩无法做出背叛商人的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找执法队求助时,无法说出有关商人的罪行,想要逃跑时无法迈开脚步。
很简单,也很管用。
等唐湛秋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稀饭,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才开始陆续回来。
这是“奴隶主”留下的律令之一,晚上必须按时回到福利院。
院子里传来了森波特先生的呵骂声,紧接着就是棍棒与皮肉碰撞的声音。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唐湛秋早已见怪不怪了。
自己能够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再去关心别人,实在没有那个余力。
一个挨了打的小孩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那是个比艾丽莎还要矮一点的女孩,一条腿早就被打瘸了。
营养不良的原因,不仅面黄肌瘦,身上留下的伤口也没法愈合,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连痂都结不出来。
这个女孩活不了几天了。
唐湛秋低头不去看她,没有能力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然只会让事情变成一场伤感的离别戏。
艾丽莎起身想要扶着女孩坐下,女孩并没有领情。
她避开了艾丽莎伸过来的手,宁愿重重地摔在地上,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不知是害怕,还是心中也有着一份倔强。
她坐在了房间的角落,离所有人都远远的一个位置,可能她也明白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收获的孩子当然没有饭吃,有也只是清水一般的稀饭。
渐渐地,所有小孩都回到了各自的屋子,统共有四十多个,十多个人一个屋子,挤在十几平米的狭小空间。
没有床可以给他们睡,干草铺在地上就是床。
一天的疲惫下来,也并没有几个孩子会想要闲聊,他们早已麻木,像艾丽莎这样的实在少之又少。
夜渐深,艾丽莎依偎在唐湛秋胸口进入了梦乡。
深夜,距离福利院几十公里外的火车站里传来了蒸汽火车的鸣笛声。
一辆宽大的黑色列车拖着长云驶进了车站。
与普通列车不通的是这辆列车的车头是一件炼金造物。
漆黑的车头上遍布繁复的金色花纹,车身也都是由特殊的炼金材料打造而成。
待列车停稳之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列车员上前架好踏板。
一名穿着宽大风衣的男子从列车里走了出来。
男子的面相只有二十多岁左右,戴着一顶黑色的圆帽,看起来十分年轻。
男子下车后,列车很快就重新鸣起了汽笛。
这趟列车的乘客就只有这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