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心（1/1）

话音刚落，她便低声抽泣。

“为何你要这般对我?我都已经不跟你抢霁枫了，我都把他让与你了，你为何还不放过我?我都要成亲了，你还要来胡说八道，离间我。凡央，你真的太过分了!”

如此一番言语倒让凡央慌了手脚，她摆摆手，神色慌张道：“你，你莫要胡说，我绝无此意，若你未来夫君是个好人，我今日绝不会来找你，我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可是那个人我认识，早些年便因强抢民女被人告了官，不过后来被他爹压了下来，知道的人很少。那地方县丞是我爹的门生，我便知晓此事。后来他还做下许多恶事，家中虽无正妻，但侍妾无数，且那些女子常常争风吃醋，使得家宅不宁。这样的人，你若去了，以你的脾性，定然不是好事。”

听闻此话，赵文瑾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这些话她从未听人讲过，她也差人去打听过消息，都说此人勤学好进，为人端庄，有锦绣玲珑之心，婚后自会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如今凡央口中的一番话，与她所打听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她下意识就觉得是在框骗她。

凡央看出她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不信，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我只是前来告诉你，其他的你让人去打听就是，他们家虽刻意隐瞒，但也并非隐秘之事，只要费些心思，自然能打听得到。”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她这话一出口，赵文瑾便已信了八分了，她所认识的凡央，率性洒脱，即便她们之前总跟她过不去，但凡央却从不跟她们计较，最多就是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让她们生气，不会在背后动手脚，这也是她们总是肆无忌惮没有后顾之忧的原因。所以今日她这般说，定然是真的，她断不会浪费时间在此等无聊的事情上。

凡央歪了歪头，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只是这般想便这般做了，不过既然她问，她便仔细想了想，许久后她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自小认真学习，听说你从未缺席过功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教过你的老师都夸你聪明又好学，世人也都夸你才学卓然。如此优秀之人，定然也要配优秀的人，怎可嫁给这样一个糟糕之人蹉跎岁月?”

她说的如此认真又真诚，把她说的堪比天上的仙子。赵文瑾喉咙哽了哽，低声道：“你当真觉得我如此优秀吗？”

凡央点头：“千真万确。你既能喜欢霁枫，说明你是个好人，又为了他如此努力，我都自愧不如。若不是他也喜欢我，我定然是比不过你的。”

赵文瑾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是在变着法夸你自己啊，分明就是炫耀。”

人生总有难处，可无论到哪一步，赵文瑾永远都记得凡央离去时对她说的话。

“赵姐姐，霁枫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缘分罢了，日后你定会遇见一个顶好的人，懂你才华，赏你人品，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无须在意旁人所说，因为诋毁你的人都不如你好。”

那番话笨拙又认真，在赵文瑾本不够明亮的人生里留下了一盏经久不灭的灯火。

后来赵尚书与其夫人经多方打探，发现那人果真如凡央所说，是个极为不堪之人，甚至还要更过。他们便心怀愧意，因一时不察，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心中无限感激凡央，若不是得她告知，将自己女儿推入了火坑，他们如何能原谅自己?

而从那以后，赵文瑾她还是爱读书，爱琴棋书画，但她不是为旁人所学，只因自己喜欢，她整个人有了自我，熠熠生辉。后来一次宫中宴会，她与凌安王世子交谈甚好，彼此倾心，不日便定下了亲事。

世子比霁枫年长几岁，也不如他模样俊美，但世子脾性温和，端方有礼，最主要的是，世子与她相同爱好颇多，她们从民间俗事讲到天下大观，那是灵魂上的契合。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世间如此之大，优秀的人如此之多，而她从前被困在那一方天地，浪费了许多光阴，着实可惜。

凡央隔着面纱低声道：“多谢。”

赵文瑾从婢女手上接过食盒，递给凡央，“我娘听说你素爱云金楼的点心，便亲手做了些糕点给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娘的手艺不比云金楼的师傅差，平日里我想吃一回都不容易，你可是有口福了。”

云金楼。

那是霁枫经常带她去的地方。

离芠蔚暗道不好，她对赵文瑾使眼色，让她莫要再说。

赵文瑾还未反应过来公主是何意思，凡央便掀了帷帽，她脸色苍白，眼睛肿胀，却没人会笑话她，毕竟女子最能理解女子。

凡央接过食盒，勉力撑起笑容，道：“赵姐姐回头替我谢谢赵夫人，我很喜欢。”

离芠蔚松了一口气。

赵文瑾也笑道：“你喜欢就好。”

寒暄一番，各家小姐公子各自离去，坐了一日的马车，都稍显疲惫，自要休整一番，明日才好上课。

离芠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嘟囔道：“又饿又累，走吧，先去吃饭，如今没了……”她总是不由自主说起霁枫，就比如现在，她又想说如今没了霁枫带来的厨子，她们要过几日寡淡的日子，毕竟青山老人常年食的清淡，她们便也入乡随俗，只有霁枫这个混小子，才敢如此无规矩，偏偏青山老人对他颇为赏识，从不挑他的错处。

想到这，她竟然有些嫉妒，从小到大，讲学的先生，教骑射的老师，就连父皇无不夸奖霁枫，常惹得她与皇子公主们眼红，可偏偏又无从反驳，毕竟他确实是样样优秀，样样精通。

凡央扬了扬手里的食盒，“你去吧，我吃这个就好了，要不你也来点?”

离芠蔚疯狂摇头：“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甜食，比起这个，我宁愿吃这里的饭菜。”

说罢，带着婢女离去，连带着冰茴。

冰茴一步一回头，不愿走，离芠蔚愤愤道：“走吧，你家小姐要当仙女，你莫不是也要跟着一起?”

凡央招招手道：“去吧，多吃点，把我的那份一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