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诱敌(1/1)
冬日飞雪,草木稀疏,一片充满荆棘的树林里坐满了大明的士兵,连日来不断的赶路使得这些人都疲惫不堪。
为首的将领大声喊道:“各位将士们好好休整,该充饥的充饥,该休憩的休憩,一刻钟之后出发。”
说完便随意在地上坐下,狼吞虎咽的吃着饼,只是放了好几日的饼过于干硬,一时噎住,坐在他对面之人见状,扔给一个水壶,他匆匆灌了几口,把水壶还回去,道了一声,“多谢。”
对面之人摇摇头:“从前那些人怎么说你来着,说你霁枫素爱干净,非华服不穿,非山珍海味不吃,可我如今见着,才知传言不可信。”
说这话之人容貌俊朗,即便多日赶路,却也神采奕奕,不失风度。
霁枫咽下最后一口饼,反驳道:“不不不,我从前确如传言所说,一点没错,不过如今身不由己啊,这里没有华服珍馐美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倒是传言说周大公子的话只可信三分,说你刻版不懂变通,读书读傻了,我看不然,周大公子为人随和,知晓世故,不似传言半分。”
周明生笑了起来,问道:“不知是从何处听我倒是没有听过这些传言。”
“额。”霁枫沉思片刻道:“我是听阿宁说的,至于她是从何处听来的,我却不知。”
阿宁最喜听这些八卦,有听人说的,有画本上看到的,有到处打听的,总之,阿宁所知之事无所不有。
“哦?原来是凡小姐,那便不奇怪了。”周明生似笑非笑道:“说起来,你的这位未婚妻子倒是个特别之人,她与我三弟同在青山听学,也算是同门了。可我三弟借她笔记一抄,便要收十两银子,你说特不特别?”
霁枫笑眯了眼。
“不愧是我阿宁,不错,很不错。”
周明生一噎,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总算知道这位凡姑娘为何行事如此诡异了,原来是她身边就没有正常人。
他尴尬道:“霁公子倒也很特别。”
霁枫嘿嘿一笑:“是吧,我与阿宁日后本就是一家人,自然是一样的。”
自知与他说不通,周明生便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了,看了看四周稍显疲惫的士兵,说道:“还有一日便可抵达山海关,是否要与施将军成两面夹击之态?”
霁枫沉思道:“我们虽有十万大军,不过我们却只带了一万骑兵先行,鲜卑人在山海关外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如今山海关形势不明,我们到了城外先稍作观察,再做打算。”
如今各方战事不断,朝中已无多余兵马,所以最重要的是保证减少人员伤亡,不可妄动。
“也好,等到了看清局势再行动。”
“好了,时辰到了,走吧。”霁枫站起身喊道:“出发。”
日夜兼程,一万军马在第二日正午到达山海关外五十里处。
远远的就瞧见烽火台上狼烟四起,浓浓的白烟飘荡在城池上方,眺望着中州城的方向,经久不散。
前去探路的斥候急奔而来,回禀道:“将军,鲜卑人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如今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损伤约莫五万人,看鲜卑人的作态,他们大抵是要一鼓作气攻上城墙。”
“城内状况如何?”
“山海关城池内的将士们损伤近三万,如今城内粮草不足,只怕撑不了几日了。”
“再探。”
“是。”
马蹄声渐渐远去,溅起一地飞尘。
周明生走上前,与他并排而立望向前方,“损伤近三万,如今城内人马不过四万人,施将军抵挡至今,实属不易。”
“七万人马,不过半月,就死伤过半,战争何等残酷。”
霁枫道:“十五年前,秋平之战。周国公以八万大军抵抗敌军十七万人马,城中弹尽粮绝,却足足支撑三个月之久。援兵到时,我方将士死伤无数,活着的已不足一万人,周国公形容枯槁,伤口无数,却不敢有片刻松懈,直到看见援军的那一刻才敢倒下。”
“国泰民安时,周国公却只能拖着一身病痛的身体苦苦度日,听说每到阴雨天,整个国公府都能听见周国公的哀嚎声。我以为,周大公子早已知战争无情,早该习惯才是。”
这话像密密麻麻的的虫蚁侵蚀人的皮肤,直至五脏六腑,便是血淋淋的一片。
人人都道他国公府享尽荣华富贵,皇恩浩荡,却无人知父亲日日夜夜所受的折磨,这太平盛世,不过是无数血泪换来的。
他苦笑一声:“习惯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霁枫道:“倒也是这个道理,好吧,我的错,我道歉。不过如今大敌当前,更要保持理智,切勿感怀才是。如今我方大军未到,不可贸然入城,等入了夜,我带先锋营深入诱敌,周将军便护送粮草入城。”
“不妥。”周明生摇头:“你对战经验比我丰富,你入城,可助施将军迎敌,我与敌军周旋,若来得及入城,还请将军开城门,若赶不及,我便撤退,等大军到来。”
此时行诱敌之法乃不得已而为之,敌方现有十五万大军,而先锋营不过一千人,若稍有不慎,便会来不及撤退,被敌人围剿,所以无论是谁去,都有莫大的危险。
“你有你的想法,我觉得你说的也颇有道理,不过如今我为主帅,那你只能听从我安排。”霁枫一扬缰绳,笑得肆意张扬。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周明生竟想到了凡央,那个娇纵的丞相府千金,拦住他的去路,噼里啪啦骂他一顿,在云里雾里间他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被一位姑娘教训了一顿。
他不解道:“姑娘为何这般?”
凡央一脸怒色道:“是不是你说霁枫行事嚣张,不知收敛的?”
他道:“没错,我是说过。”
“那就对了,我没骂错人。”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鄙夷道:“你说霁枫嚣张,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你这一身华服可抵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还有你腰间的佩玉,平常人家一辈子也买不起,你怎么好意思说霁枫的?”
“霁枫他为人真诚,性子肆意洒脱,是你永远也理解不了的。”
说完骄傲的转身离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周明生。他是说过这话,可那是因为霁枫在街上与人起了争执,大打出手,他看不过才说了这么两句,又何错之有?
想到从前事,周明生笑了起来,纵马跟上他。
“那就祝将军此去一帆风顺,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