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坍塌（1/1）

说书先生听到这话便怒不可遏，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东西，你们的良心被狗吃啦？不对，你们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说被狗吃了你们都不配，你们从前是怎么说凡小姐来着，哪一个不是可劲的夸。那黄文勇是个怎样的人你们不清楚?且不说这事作证凡小姐杀人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就算凡小姐当真杀了他，他也是死有余辜，除了祸害人之外没干一样正事，你看看他死了他爹娘有说一定要凡小姐偿命吗？还不是那个小心眼的罗晋城在从中作梗，要我说，罗晋城与他那个废物儿子也该早死早超生，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活出个人样，也好过现在活着浪费粮食。”

能说书的果然不一样，他叭叭一大堆，先前说话那几人脸色青红交加，最后比锅底还黑，其中一人道：“你，你满口污言秽语，为杀人犯讲话，怎配在这给人说书?”

那说书先生挽了挽袖子，就要冲要去与他理论，却见有官兵涌过来，他暗骂一声，开始慢悠悠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些官兵上来就要推搡他，带头的官兵看着他也不免头疼，无奈道：“怎么又是你?”

说书先生瞪他一眼：“这句话该我说吧，我回回说书，回回都要跟你们走一趟，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回回都要报官，他说的有这么不堪吗？

在离去时，他还恶狠狠的看向那几人，又骂了一遍：“你们这几个臭勾里的蛆虫，日后我说书时你们莫要再来，见你们一次我骂一次。”

凡央唇角弯了弯，心想怎么回回都要胡说八道，又被抓去了吧。

不过他骂人的话她得好好记着，还挺好听的。

这样一来，说书便也听不成了，可她还不想回家，便一路闲逛，逛着逛着就到了桐华巷，最深处的那座宅子今日大门敞开着，她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进去。

院里背对着大门处有两人，一坐一立，站着的那人说：“夫人今日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买。”

被唤作夫人的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脸上和手臂上裸露的肌肤还能看见青青紫紫的伤痕，此时听见这话，也只是怅然若思道：“去买云金楼的点心吧，再去花芸楼买一只香酥鸭。”

“罢了，多买两只，给公公婆婆送去，他们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

“是，夫人。”那丫鬟福了福身应道。

一转身便见身后站了个人，无声无息的，她尖叫一声，吓得跌倒在地上。

童喜慌忙出声：“香玲，怎么了？”她眼睛看不见，只能起身朝出声的地方摸索。

身子才起了一半，便有一只手扶住了她，她回身摸上那只手，手心光滑细嫩，不是香玲。

她内心惶恐，正要出声，便听见耳边传来叹息声，“眼睛看不见，还应仔细些才是。”

童喜的身子一阵僵硬，跌坐了下去。

凡央也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地上还未缓过神的丫鬟，叮嘱她：“不是要去买点心和香酥鸭吗？去晚了可没有了。”

香玲站起身慌慌张张对着凡央行了个礼，低声唤道：“夫人?”

童喜僵着身子道：“你去吧。”

“是，夫人。”香玲应道，又慌慌张张的出去，好似身后有厉鬼追她。

直到全没了踪影，凡央才感慨道：“原来你竟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么？那日可是她前来传话，说你有了归处，日后用不着她了。我问她你去往何处了？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你过得很好。”

“我便去了平安坊，向管事的打听，管事的说你遇上了好人家，成了亲，我便买了贺礼来找你。当时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可仔细想来，你大抵早就存了不好的心思，若你把我当朋友，成亲时为何不来告知我一声?”

“说到底，你早存了害我的心思，只怕每日想着杀我的法子日日不能安眠吧？”

她的声音轻盈飘扬，细细碎碎的落在童喜耳边，她怕极了这声音，只想离开这地方，于是想要起身远离她，凡央却狠狠的拽住了她，厉声道：“你想杀我你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要弯弯绕绕这么多，为什么要害死冰茴，我杀了黄文勇我也认了，可你为什么又要去说是冰茴杀的人，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凡央双手死死的拽住她，眼底的恨意倾泻出来，即便童喜看不见，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她再也承受不住失声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赵庆，是你父亲，是他们来求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不是我要杀你，是罗源，是罗源来找的我，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想想办法，刚开始我没答应。可他总是来找我，若是黄文勇对我好一些我也就断了这份心思，可偏偏黄文勇不是人，日日折磨侮辱我，罗源便又替我出了个方法，说可以帮我除去黄文勇，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就应了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你来找我，要带我去看大夫，我其实很开心，就想着要不算了吧，是黄文勇，是他逼我的，在你们面前，他竟然还要打我，丝毫不留情面，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真的不怪她，童喜失声痛哭，凡央帮过她，霁枫更帮过她无数回，就连冰茴也一直对她心存善意，有好吃的都想着要给她送来，她真的没想做对不起她们的事。

是黄文勇，是罗源，她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

“是吗？”凡央冷静下来，平静说道：“你对我当真毫无芥蒂吗？对霁枫也当真如自己说的将他当做救命恩人吗？”

只霁枫两个字，童喜所坚持的东西便坍塌粉碎，她听见自己心里筑起的高高城墙轰然倒地，摔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