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很有成就感(1/1)
第二天一早,魏征气呼呼地给江晓拉来一百号人,完了也不说话拂袖而去,连江晓在屁股后面大喊“老魏”也不理。
江晓嘿嘿直笑,想象着他把东西做出来后魏征的表情。
憨居居,到时看你还摆不摆这副臭脸!
江晓将一百人分为若干组,有上山剥采树皮的,有编织柳条篦席的,有河边挖水池蓄水的等等,总之,很快忙碌起来。
华夏古代造纸一般用“麻、桑、藤、楮、竹”五种原料,竹子北方没有,麻在春季还未长成,而桑作为重要的经济树种,江晓舍不得用,所以只能选最易得的楮树皮了。
楮树就是构树,广泛分布于黄河和长江流域,山上、河边都有。
现在江晓不但有人手,工具也能满足他的需要。
镰刀、樵斧,甚至质量好些的环首刀都让他拿来剥树皮,也由此可见铁器对于生产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很多事情就是能想到也是做不到的。
剥下来的树皮会拿到河边先进行清洗,去掉泥土等乱七八糟的杂质,然后尽量把青皮去掉,因为青皮中的果胶含量高,能不用还是不用的。
洗好的树皮就可以进行捶打和舂捣了,这是最耗费人力的。古代的造纸坊多建在水边,就是利用水力来完成这项工作,但坞堡现在显然没这个条件。
所以,江晓让人把坞堡内所有的舂臼都搬到了河边,但这依然不够用,不得已只能找些大的石台,在上面用石头直接砸树皮。
相较而言,最简单轻松的还是编柳条篦席。篦席是打浆完成之后,用来衬垫着浆麻布的,因为所需量大,依然会耗费不少人力。
“乔二郎,你可懂漆?”
江晓随口问编柳条中的一人,这人是就是自称略懂“设色之工”的那位。
乔二郎回答:“小的原籍平遥,家中祖传便是做漆器,不敢在小郎君面前自夸,懂一些。”
这乔二郎嘴上说略懂,但表情明显是“很懂”,江晓顿时大喜。
“设色之工”主要都是编织染色,江晓想着“漆”多少和这种活有点联系,都是往东西上抹颜色嘛,没想到随口一问,还真发现个宝。
平遥推光漆器始于南北朝,延续至今是华夏四大漆器之一,它的传承人,怕还真会很懂“漆”!
“那便是会采漆了?”
乔二郎笑而不语,心说做漆器的不会采漆那不是笑话吗?
“好!能给某采来一大罐大木漆吗?”
“小郎君对小的有恩,这等小事,小的马上便去。”
看着乔二郎远去,江晓简直要合不拢嘴。
嗯,有了漆,还需要钉,江晓脑中思考着想要完成的东西,立马跑去找老秦。
老秦可比魏征三个听话多了,一听江晓的要求,二话不说便着手帮江晓打制钉子。
老秦的“铁匠铺”现在是正儿八经规模可观了。魏征将降卒中那些个有手艺的统统都交给了老秦,再加上刘大和王家三郎几个,铁、木、陶,冶、锻、烧,简直样样都能干,俨然已成坞堡的“工业和制造中心”。
打几枚钉子,顺手的事儿。
一切都按着江晓的意思有条不紊的进行。
期间,杨广和苏定方来看过,见江晓大张旗鼓,都不禁苦笑摇头。杨媛也在吕家的陪伴下过来一次,被江晓一个冷酷的眼神瞪走。而这捶打树皮的声音直到月到中天之时才渐不可闻……
翌日一早,天气绝好,晨光都晒得人暖洋洋的,春是越来越深了。
江晓匆忙赶到河边,一百多条汉子早已等着了。
“吃了吗?”
江晓想起后世国人常用的问候语,笑问,问毕,眼前泛起一片憨厚的笑容。
“吃了,嘿嘿。”
“咱坞堡顿顿有肉,早知如此,第一次小的就该和张贵他们一起留下。”
“小郎君视我等我为自己人,我等不敢偷懒。”
“就是,吃了坞堡的,便卖力气给坞堡,不敢怠慢。”
江晓也笑,这些汉子放下刀弓,就是田间的农人,哪里是什么山贼土匪?而华夏的农人,自古就是最朴实的。
“说什么吃坞堡卖坞堡?记住,坞堡便是吾等的家,吃家里的还要说卖吗?”
江晓笑着回应,将“吾等”两个字重重咬了一下,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片刻后,一人猛地大喊道:
“小郎君这话某爱听!吃家里的无须客气,那给家里干活又怎能惜力?弟兄们,给咱家干活呀!”
“自爷娘去世,再未感觉干活这般有气力!”
“今日某要打烂那舂臼!”
“废话少说,干活干活!”
江晓哈哈大笑,他能感觉的到,眼前的汉子们正在快速地融入坞堡。
人的归属感,除了共存亡,便在这日常点点滴滴为之的付出中……
很快,又到午时。
老实说,楮树皮纤维打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的纸浆,江晓并不清楚。
这是纯技术问题,有关古籍中没有详细的记载,但看着水池中棉絮一样的植物纤维,他觉得应该可以了。
很快,一张张覆盖着麻布的篦席被放入浆水中,荡料、抬起、滤水,植物纤维便均匀地附着在麻布上。
其实,真正的造纸程序中,滤出来的纸浆还要经过反复抄纸和按压的,这样造出来的纸才厚薄更均匀。
不过,考虑这纸反正也不是用来书写和印刷的,江晓就连这程序便也省了。
但,在阳光下晾晒,或者说暴晒,江晓是绝对不会省的。
造出来的纸可以风干,也可以烘干,但江晓只能选择晒干。
因为,造出来的纸是需要杀菌的,哪怕是原木浆纸,江晓也不敢怠慢,毕竟他使用的办法都是“土法”,更重要的是,这纸还是用来……
就是为杨媛,当然,也包括其他所有的妇人考虑,这纸也得杀菌消毒,而紫外线就是他唯一能够利用的。
做护垫侠,江晓是认真的!
此时,正好正午,看着阳光下一片片谈不上洁白,但却很有暖色的纸,江晓突然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