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操起中也兄长剧本的泷(1/1)
血迹。
尚未干涸的血腥赤色四溅、流淌、积洼,却早已失去了本应生机勃勃的温热。
中原中也脚步匆忙,一把推开这家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这里和同伴们聚会玩乐、放肆大笑的私人俱乐部玻璃门,随即便怔住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指尖蜷缩,视线惨然掠过零落四散在房间各处的友人尸体,猛地冲到了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名为信天翁的同伴身前。
中原中也的手掌在颤抖:“信天翁!信天翁?!”一拳捶在地上,“可恶!!!”
被他抱起来的青年在他愤怒又哀恸的呼喊声中缓缓睁开眼,即便此刻身体残缺,痛彻心扉的伤口也并未令他放弃那抹宛如刻进骨子里似的无谓笑容。
“嘶、真是好疼啊……”
发丝卷翘又蓬松的年轻男人和中原中也一样,同是港口黑手党优秀出色的精英之一,又或者说整个「旗会」里的成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有望成为组织最年轻干部的绝佳资质潜力股。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眼下,旗会六人,四人已躺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声息,第五人眼看也已经生机断绝,只余半口气了。
“中也……对不起啊。”信天翁徒劳笑着,声音轻飘,“我要死啦……和大家一起……”
中原中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
信天翁皱着眉头冲他又笑了笑。
连这弥留的调笑声也愈发低微——
“那个人、去找你哥了……危险……还有,我那辆机车……你拿去、用吧。”
最后的声音也消失无踪。
赭色发丝在额前打落一片阴影。晶莹水珠滑过鼻梁,无声摔落在地,粉碎。
从此以后,「旗会」仅剩一人。
中原中也将怀中安静睡去的信天翁稳稳放躺在地,猛然起身朝门口大步离开。
从进门开始就站在他身后旁观了全程的高智能拟真机器人——亚当。此时终于发出提问:“中原大人,您是要去寻找‘暗杀王’魏尔伦吗?”
赭发青年身形娇小,浑身气势在此刻却犹如沉郁酝酿着的海河风暴一般压抑。
亚当尝试分析中原中也的心情,并且直言不讳:“根据人类情感模块分析和归类,您现在的情绪是极度的悲伤和愤怒,因此我判定自己有义务提醒中原大人——以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寻找您的义兄,也就是那位泷夜一先生。”
“暗杀王认定中原大人是自己的家人,因而为了剪除中原大人在这里的羁绊,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泷夜一先生所在的地方。事实就如同信天翁所说,此行很危险。”
中原中也停在了门前:“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亚当回忆一遍自己的说辞,确认道:“暗杀王是为了剪除中原大人在这里的羁绊……”
“是啊,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所以信天翁钢琴家他们才会死。”
中原中也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只能看到赭发青年背影模样的亚当不能确定。而且他的机械耳朵只录入到了满溢的悲伤,一点儿开心的意味都没分析出来。
“而现在,哥哥也因为我而陷入了危险。”
“我哥不能有事!”
中原中也攥紧拳头,猝然推门而出……
日复一日的和时光互相消磨着,这些记忆犹新的画面居然都已成为距今五年的陈年旧事了啊。
眉眼间褪去稚嫩少年气,五官更为精致凌厉的赭发青年一双钴蓝宝石般的眼睛难得沉静又安宁。
清朗的微风吹拂过半绕在脖颈一侧的稍长发丝,也带动着他向来习惯于披在肩上、长度垂至膝窝的西装外套衣角轻扬。
中原中也没有将那顶用来更深层控制自己异能力的特殊礼帽戴在头顶,只是随意捏在手中。因为又长大懂事不少的他现在认为不摘帽子这行为本身,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尊敬眼前这块灰白墓碑的主人。
——他唯一的长兄正安静长眠于此。
赭发青年单膝跪蹲在墓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日常。供奉石台上被他放上了一束重瓣白菊,层层叠叠开的本应热烈灿烂,无瑕的洁净却只让人觉得安宁平和。
就像哥哥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那时候的他还经常毛毛躁躁的,仗着一身天生比别人优势的重力操纵异能力,不屑于构思作战计划,不愿意深想某些事情背后的深意。性子爽利,过得也潇洒。
兄长偶尔会无可奈何的瞧着他,含笑叹息说着“什么时候才能不挨阿治欺负”。
他跳脚不忿,大喊“是那条死鲭鱼心太脏”。
那样的他……连兄长的遗言都没能听到。甚至就连那人十之八九的尸骨,都是当初亚当和他一起拾拾捡捡拼凑起来的。
“哥,我走了。”中原中也眼神柔和,“改天再来看你。”
清风徐来,似乎是谁在虚空中轻笑着回应,一如既往的温柔。
重新戴好礼帽的赭发青年渐行渐远,直至背影也不可见时——
有人于寂然墓碑前俯下身来,白皙指尖轻轻掠过安然盛放着的层层月白菊瓣,漫不经心的挑选两片择下,随性而为一般将花瓣含进嘴里,卷入舌尖。
而这一次,实实在在的轻笑声悠然响起在墓前,随即便如同令它诞生的那人一样,缓缓消失在这方空间。
了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