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 章 人格粉碎(1/1)
金发侍应生拎着医疗箱来到身边,眉头紧锁给泷夜一消毒包扎,满心满眼都写着不赞同。
“无论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金发男人口吻担忧又责备,“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沟通解决的呢?”
仿佛是误认为萩原研二和泷夜一发生了口角闹得不愉快,所以才有了这道伤口。
泷夜一睨他一眼。
骗子。吧台那边分明是能够听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的。
而且这位同样有着一双紫灰色调下垂狗狗眼的金发侍应生明明就有在利用包扎的动作,故意使力按压了两下伤口,就是为了测试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谎言吧。
还装成这样一幅不知内情的模样。
不过他是真不疼,也就不在意降谷零的试探。
试探是相互的,比如说眼前这位安室透的真实身份——既和现役优秀警察有关系,又是犯罪组织里有名有姓的成员。
不是公安卧底就是犯罪分子的反向卧底。
看格兰昆奇任由其接触自己还很放心的态度……应该是前者吧?
“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要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泷夜一笑得乖巧:“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安室先生先去忙吧,那边的客人眼神一直黏在你身上,看得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降谷零其实早就察觉到了那股视线,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因此这几天全当对方不存在。
但是面对众人此时神色各异的眼神打量,金发侍应生面上还是露出了些许诧异,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正常得知自己被陌生人跟踪关注的普通人一样。
他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而后表情真挚道:“多谢泷君提醒了,我会找机会和那位客人谈一谈的。”
金发侍应生重新回到吧台,萩原研二也在这期间整理好了情绪。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某些方面你也还是老样子。”
“但是也有所不同吧。”泷夜一道,“否则你们几位也不至于怀疑到现在。”
知道两人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旁听,恰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毛利小五郎顺势开口提出告辞,带着女儿和小学生一起离开了波罗咖啡店。
另一边的那位蹊跷客人似乎也不想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纷争,拿着最后一块三明治同样选择离开。
于是一转头的功夫,店里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两位侍应生,以及萩原研二和泷夜一。
吧台里,长发披肩的榎本梓总觉得那两名颜值出挑的青年间氛围有些奇怪。
她也很少见到性格圆滑还有些幽默风趣的萩原研二会现身在那种微妙氛围中,通常对方都是化解四周尴尬气氛的那个人才对。
“安室先生……”善良体贴的女孩小声寻求身边优秀同事的意见,“他们两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降谷零安抚的笑了笑,同样低声侧脸温厚答道:“梓小姐放心,以萩原先生的性格来说不会太过分的。”
“安室先生说的也对。”榎本梓成功安心。
然而这话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不明就里的小姑娘,降谷零本人其实心里根本没数。他清楚的知道在遇到那个人时,某些人的情绪会轻易失控。
他在其中大概还算是勉强能控制好理智的那一挂。
完全忽略了五年前隐瞒公安上级私自行动,还联合爆炸物处理班警察一起,把人家堂堂跨国犯罪组织的继承人强抢到手后还囚禁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其实萩原研二此刻要比降谷零想象中更加沉稳许多。
中长发青年低头扫过泷夜一左臂上隐约透出血色的包扎绷带,又顺着停留在对方面前杯子里已经见底的牛奶,叹息一般道:“你以前到咖啡店里点的只会是咖啡,哪怕是用餐时也一样。”
“喜欢吃甜品蛋糕,但是面对海盐风味的就会少吃一些,也不会去主动选择这个味道。”
“确实明确表现过自己讨厌纳豆的味道。”萩原研二说到这里时,视线锁定在黑发青年眼前那碗少了大半的纳豆波奇饭上。
“你的身体因为某些原因对麻醉类药剂的抗性很大,痛觉也有异于常人……今后要多加注意,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萩原研二垂眸,“不光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觉,有时候也会变成比常人更加敏感剧烈的疼痛。”
“唔,我已经感受到了。”泷夜一左手攥了攥拳,感受着忽然涌现而上的痛感,脸上神情间还有点儿新奇。
他想了想,仿佛置身事外般的发出慨叹:“原来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受伤的话,一定会很难熬吧,会痛到想要一了百了逃避一切也不奇怪……原来如此。”
他一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透着点意味莫名的古怪,就像是忽然慢了半拍的寻找到了某个问题的答案似的。
宛如青年曾经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逃避人生”一样。
萩原研二绷紧脸色,试探着低声问道:“你觉得自己失去记忆是一种逃避吗?”
“是哦。”泷夜一弯起眉眼,即便是在谈论自身相关的话题,他的语气也依旧轻快,“虽然本人应该不会存有这方面的怯懦想法,但是身体和心理是存在客观承受极限的。”
“因为在某个时期大脑判断必须采取逃避机制才能保全这具身体的完整性,所以才会有了你眼前的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毫无预兆的,随着黑发青年的这段话,萩原研二突然记起五年前分别时,泷夜一最后同他玩过的对答游戏。
关于那一天的每一句对话,这些年都在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滚过无数遍,张口就能吐露。
记忆里,黑发青年一双桃花金眸平静得仿佛洞察一切,语气里噙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世界上不存在彻底排除某个人所带来的影响这一说,发生过的事做不到被凭空抹消。我的性格,事物认知,行事风格,思维惯性……全都受到了那一位很长时间的影响。”
“而这种时日已久的影响塑造了我这个‘人’的一切,深入骨髓的影响是不可能被轻易消除的……”
“——除非直接打碎我的既有人格。”
萩原研二看着面前笑容熟悉,却在某些细节上总是与从前不同的黑发青年,骤然间全身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