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画皮（1/1）
“《画皮》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呢？”
少女眼珠转了转，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牧屿。
勾栏的日子可不好过，无论是演戏杂耍还是说书，都是些老套的东西，缺乏新意，基本每次到一个城市，表演个大半年就很难吸引到客人了，到时候连最基本的生计都是问题，只能全部搬到下个城市。
好的剧本和话本，对他们来说，可是最宝贵的东西，很多说书人都愿意花大代价买下那些个读书人手里的好故事。
听到牧屿口中的故事，少女不由得打起了他的主意。
牧屿再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没有一点儿要讲故事的意思。
看到牧屿的样子，少女咬了咬嘴唇，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叠起来的手帕，放在桌上，牧屿看着对方小有规模的胸脯，再看看刚刚从那里拿出来的手帕，嘴角微微上扬。
手帕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接着看对方小心的将手帕打开，表情很是不舍地说道，“你给我讲故事，我请你吃这个好不好？”
看着桌上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桂花糕，牧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上却不动声色。
“谁知道你这个好不好吃，我要先试试。”
少女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点了点头。
“只准尝一个！”
牧屿拿起一块放入嘴中，熟悉的味道传来，让他很是享受，这个少女显然是认识之前那个女子的。他看了一眼这个还有着少女余温的手帕，他怀疑这桂花糕这么好吃，和存放方式有关。
“这桂花糕你还有多少，我都买下来如何？”
“谁要你的钱，不卖，只换故事。”
“成交！”
他倒是不在乎那几个故事，送给这小姑娘也未尝不可，能白嫖桂花糕当然更好。
少女见他愿意说，俏脸上立刻露出笑脸，急忙做好准备，心想着一会儿暗中记下，然后回头给赵爷爷讲讲，这样就有新故事吸引客人了。
画皮是聊斋里面一个很经典的故事，故事也不长，不过后来拍电影，整出来一堆的内容，但牧屿还是喜欢蒲松龄原版的故事，这种故事在这个超凡的世界，说出来那可就不一定是假的了。
用来吓人……那真是极好的！
牧屿看着兴致勃勃的小姑凉，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恶趣味翻涌，嘿嘿，小姑凉还是太单纯，这勾栏还是蛮有趣的嘛！
“很久以前，庆安府有一个读书人，叫做王生，他一次早上出门，遇到一位极其漂亮的女子，对方背着包袱在赶路，步履艰难，王生心中奇怪，一个弱女子天未亮就匆匆赶路，莫不是有什么难事，就急忙跟了上去……”
少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原来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听起来还不错……”
“那女子说父母要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妾，她不堪忍受，这才偷偷逃跑，也没有确定要去的地方，王生见这女子长得貌美，一个人没有目的的赶路，动了心思，于是将她邀请到自己家中……”
少女听到这里，根据多年听书的经验，已经大抵明白这位公子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那叫做王生的读书人帮了逃跑无家可归的女子，女子心生感激，在他家住了下来，两人相处久了，情愫暗生，王生深夜苦读，女子在一旁红袖添香，然后功夫不负苦心人，王生最后考中状元，衣锦还乡，从此以后，两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添为一段佳话……
若是剧情再曲折离奇一点，便是王生中了状元之后，被公主或是宰相千金相中，做了驸马亦或是哪位大官的乘龙快婿，那女子在家中日日等候，没有王生的消息，于是收拾行囊，千里迢迢的走到京城，上演一场千里寻夫记……
诸如此类才子佳人的故事，街上的话本故事来来回回都是这样的，她从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对于对面公子所说的故事心中期待感降了几分。
不过还有一点让她好奇，故事的名字好像是叫《画皮》来着，画皮是什么意思呢？
王生的画工很精湛吗？
“王生与那女子相处了几日，一日走在街上，被一个道士撞到，道士回头看见王生，十分惊愕，就问王生：‘你最近遇见了什么？’王生摇头否认。道士又说：‘你身上有邪气萦绕，怎么说没有？’王生又尽力辩白。道士摇了摇头，离开的时候说道：‘糊涂啊！世上竟然有死到临头而不醒悟的人……’”
听完这一段，少女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疑惑了。
不是要赴京赶考吗，怎么连道士都出来了，“死到临头”又是什么意思，这故事，好像和她听过的故事有些不一样。
这样想着，少女的好奇心被充分的调动起来，俏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的认真。
“王生回家之时，发现院门从里面堵住了，不能进去。他心中怀疑堵门的人，于是翻过残缺的院墙，蹑手蹑脚走到窗口窥看，顿时吓得身上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只见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长着翠色面皮，牙齿长而尖利，像锯子一样。恶鬼在榻上铺了张人皮，正手拿彩笔在人皮上绘画，不一会儿扔下笔，举起人皮，像抖动衣服的样子，把人皮披到身上，变成了与王生朝夕相处的那女子模样……”
“啊！”
“妈呀！”
牧屿讲到这里的时候，两声惊叫响起，牧屿身旁一个汉子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膝盖磕在凳子上，又急忙蹲下，抱着膝盖直吸气。
少女脸色煞白，捂着嘴，表情怯怯，明显的受到了惊吓。
牧屿也停了下来，淡定的吃块桂花糕，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小丫头，没事瞎叫唤什么！”
那汉子瞪了少女一眼，揉着自己的腿，语气中满是埋怨的意味。
刚才他听故事正听得入神，那恶鬼居然在人皮上作画，画好之后穿上就能变成人类女子的模样，而那读书人还和这恶鬼夜夜欢好，想到这个画面，他的心里面就有些发憷，这他娘的也忒恐怖了……
冷不防的听这少女鬼叫一声，他魂都快吓没了，浑身汗毛直立，下意识跳将起来。
“就是，好好听故事，别瞎叫唤！”
“那个书生，继续讲啊，那王生看到女鬼，后来怎么样了……”
大汉周围还坐着几名男子，大概刚才也在偷听牧屿吓少女，好心的给这少女讲故事，被刚才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纷纷开口催促道。
前面不远处筑起的台子上，说书的老者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浮现出了惊疑之色。
刚才听他说书的那些客人，都跑去那边干什么了？
他本来已经说到了一个紧要的情节，按照惯例，这些人听得高兴，必定是会给赏钱的，可现在，连人都没有了，还有个屁的赏钱！
老者看着坐在那里被众人围住的书生，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莫非，那个年轻人，是别的地方派来砸场子的？
在看到那几名客人将铜钱拍在对方前面的桌上，甚至其中还有一块碎银子的时候，老者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抢生意抢到家门里面来了，那些人，做的越来越过分了！
“诺，赏钱给你，继续说下去。”
在第一个汉子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之后，又有几人纷纷效仿。
恶鬼在人皮上作画，刚才这个书生讲的故事，可比台上那老头说的要刺激多了，几人错将他当成了新来的说书人，掏赏钱的时候，比刚才往台上扔钱要大方多了。
那少女虽然没有在桌上放铜钱，但还是用渴望的眼神望着牧屿，“接下来的故事呢？”
对于千百年后的人来说，《画皮》这样的恐怖故事简直是弱到爆，恐怖气氛远远不能和那种3D惊悚恐怖大片氛围相比，但这里是古代，还是个超凡存在的古代，鬼物是真实存在的，半部《聊斋》绝对能吓的胆小之人不敢夜行，这个时代，但凡有点儿鬼故事，那可是几乎都有实例的，想不吓人都难。
毕竟很多超凡的知识不是普通人愿意去花代价获取的，类似他之前在万兽录中的人面灵的信息都需要花代价才可能获取到的，这可是很重要的情报信息，因此类似的鬼物灵兽在外边流传的都是些故事，真实性都存疑的那种，但多少都是有实例的。
不过，虽然听起来害怕，但很多人就是喜欢这种惊悚刺激的感觉，反正不是真的见鬼，而且这种故事和当前对鬼的认知也是不一样的，很是新奇，就很吸引人。
牧屿可不喜欢这样被一群人围着的感觉，于是他并没有打算再讲下去，直接起身，说道，“接下来的故事，有机会再讲。”
看着牧屿将剩下的桂花糕连同她的手帕一起带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少女俏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愕。
故事只讲了一半，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听不到后面的内容，让人心里痒痒的难受。
“这位公子，说话不算话……”
明明说吃了自己的桂花糕就会好好讲故事的，少女粉拳紧攥，轻咬下唇，低声喃喃说道。
看着那书生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桌上的赏钱也没要，几名被《画皮》故事吸引的汉子也呆愣在了原地。
“这他娘的算什么？”
正被那故事撩拨的心痒难耐，讲故事的人却不负责任的跑了，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看客的感受？
这年轻书生，怎么比台上说书的老头子还要可恶？
“玉珠，那人是谁？”
刚才在上面说书的老者从台上下来，走到少女身边，望了门口的方向一眼，开口问道。
虽然故事还没有讲完，但这里已经没有人听他讲了，本想过来问个清楚，但没想到那搅局的书生居然这么快就溜了。
少女还没来得及回话，刚才被她吓到的那名汉子先急着开口。
“老头子，别说你刚才的故事了，会不会讲《画皮》，赶快给我们来上一段，赏钱少不了你的。”
那汉子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拍在桌上，目光紧紧的盯着老者说道。
“对对对，刚才那书生太没有规矩，讲了一半就跑，听的人心里痒痒，你赶快接着他刚才的地方讲下去。”
老者的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根本听不懂这些人再说些什么。
“他们让自己讲什么，什么皮来着？”
他那里知道那是什么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