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八年前（1/1）

“那你呢？这么多年为什么消失不见。”司空墨很快调整了情绪。

若生在附近找了些树枝施法生火，随后又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本来沉睡了好些年，这事本就忘却了，因这几日受他撩拨，便想起了许多，受不住一再追问，便答道：“那日因施法救你，干的是逆天改命之事，将受雷刑。”

“朕记得，要是没有你，朕已经死了。”司空墨从泉水里穿戴整齐，走到火堆旁，两人看着噼里啪啦的火花，思绪渐渐飘到了十八年前。

日子本井然有序的过着，直到这日百画山东边发出巨大声响，只见树木成片的倒下，惊起已经休憩的鸟儿，也惊动了若生。

若生立即作出了反应，那边是今日玄烨上山砍柴的方向。随即身形一闪赶到了东山，只见一个白净的和尚在为一个失去手臂的和尚止血，和尚手臂早已不见，血流不止，腥味弥漫。

“玄烨在哪？”若生并没有见到玄烨身影，有些慌神。

“回师兄，今日诸善和玄烨师弟在砍柴时起了争论，玄烨砍伤了诸善的手臂后，随后不知何时便蹿出一头黑熊向他们扑去。”诸智见来的是同门连忙回答，“都怪玄烨，诸善的手臂就是因为他，才被黑熊咬断的。”

“我问你玄烨人呢？”若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掌心开始运转起了妖力。

“求若生师兄先救救诸善吧，他快死了。”诸智恳求道。

“聋了嘛？”若生一把拎起诸智悬在半空，诸智强忍着窒息的难受往西边一指，“他可能早就被吃了，去了也无用。”

若生直抵西边，看见黑熊身下的男孩已经血肉模糊，立即动了杀气，祭出舜华剑向黑熊劈去，一击毙命，黑熊连最后的嘶吼也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不能动弹。

玄烨此时只有一息尚存，衣服已经被划碎，身上多半都是伤口，若生立即施法止住了他生命的流失，随后又抱着他找了一处山洞。

“师兄...”玄烨眼皮太重，实在睁不开，只能靠意识感受到在他身旁的一定是若生，伸手抓着他的衣袖。

“你当真不怕死？”若生觉得他敢干出放血引出黑熊的举动，那一定是不想活了的。

“可是他们在侮辱师兄....。”玄烨说完彻底失去了意识，抓衣袖的手也随着松开了。

若生眉头紧锁，将玄烨扶在身前，从施法开始直到次日黎明破晓之时，若生才收回法力后也是狠狠的吐了一口鲜血，他将修为渡给他续命，干的是逆天而行的事。

若生第一次这样大力的施法，由于消耗过大，精神力早已支撑不住。正准备闭目调息，天空中乌云密布，闪电不断向山洞袭来。若生知道破坏死亡定律会遭受天谴，可不曾想到来得这么快。眼看山洞将要坍塌，若生看了眼怀里昏迷的玄烨，起身闪出了洞外。

外面的势头越来越大，要知道一般的妖受了雷刑是必死无疑的，而修炼一千年的大妖也免不了被打回原形。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向他劈来，若生不断地身形躲闪，运转妖力与之抗衡，直到精疲力尽，还是逃不过被雷劈中的后果，被劈倒在地，连连翻滚了几十米，最后吐了一大口鲜血。

或许是菩提树的缘由，若生竟没有打回原形，时也命也，身体却在妖力耗尽后本能的回到了本体。

空释带着众人找到玄烨时，玄烨还在昏迷之中。玄烨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看着身边除了师父，还有几个身着上好布料的宫廷中人，直觉告诉玄烨他们来者不善。

玄烨在床上坐了许久并不见若生，他慌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扶住了，来的正是他的师父。

“师父，师兄呢？我记得是他救了我...”，玄烨记得若生一直在他身边，那清晰的菩提木质香是不会有错的。

“原来是若生救了你，也难怪你能从鬼门关出来。”空释其实并不惊讶，除了若生旁的再无可能。

“师父，师兄他怎么还没进来？”玄烨从清醒后就一直盯着禅房门口。

“我们赶去的时候只有你一人昏迷在地，百画山寻遍了，并没有找到他。只是西山一处已被烧毁，看天象是雷刑所致，只怕若生做了逆天改命之事，天界降下雷刑，恐怕若生已经....。”空释说到这里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手里不停的拨动佛珠。

玄烨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和同门打架没哭，被黑熊咬伤没哭，可听到这里却一下都忍不住了。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玄烨这下不顾阻拦再次起身下榻，推开了空释的手，“师父，师兄不会死的？他兴许已经躲在哪里喝酒了。”。

那几人见司空墨要离开，纷纷上前下跪，“微臣参见公子，我等是来接公子回京的。”

“我不走。”玄烨欲出门寻若生。

“跟他们走吧，此次发生同门相残的事，山中小庙已经留你不得了。出山后务必记得教诲，平心静气，万万不能像这样冲动行事了。”空释即便是不舍得，也终归是要让他走的，他命运使然，早已注定。

“师父...”这是玄烨不愿听到的话，他早已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况且师兄生死未卜，怎能说走就走。

“公子，跟我们走吧！您要再晚些，惜贵妃就没命了，何况公子您也不希望我们血洗这寺庙吧。”为首那人说道，字字抓着重点，十分奸险。

“我母后怎么了？”玄烨惊恐。

听了那人一顿巧言令色，玄烨不知真假，可却感受到京都要变天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关于母后的事，他绝对不会逃避。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容我办最后一件事。”他不怕跟他们走，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就证明自己对他们还有用处，暂时受不到迫害。

临行前一天，玄烨找过所有若生喜欢呆的地方，都没有，即便找得快发疯了，他也不信若生身死。只是这些人来势汹汹，逼得太紧，太过仓促，连若生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那你可曾想过找朕，你可知朕已经派人在这驻守了十二年，这百画山一草一木都要被朕翻烂了。”司空墨打断了回忆，声音接近沙哑的质问道。

“找过。”若生回答。

若生在三个月后醒来，脱离本体去寻人时，一切都变了。玄烨三月前便被人带回京都，空释也在一个月前出门游历，连庙中住持也换了人。寺庙后院的禅房被堆弃满了杂物的，庭院中不论种的风雨兰还是草药都被刨去种成了别的不知名植物，总之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好像只剩他还记得，曾经后院有过一和尚一妖一孩童存在的影子。

若生那时只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感觉身体有个地方空洞洞的，像是被抛弃了一般。他并不打算去寻人，凡尘的事让他觉得像泡影，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只想回去睡他个天昏地暗。

两人谈话过后，司空墨轻松了许多，至少他知道他是找过他的，只有彼此的亏欠竟这么深。

“我送你回去。”若生施法将火熄灭，打算将司空墨再次打横抱起。

“朕好歹是一国之君。”司空墨连退好几步，若生才不管什么帝王不帝王，给他定了身，照样打横抱起。

此后一连几日，若生夜夜都带他上这仪心泉施法压制毒性，施法结束后若生便去洞口守着。洞内人心思复杂，心浮气躁；洞外人心思纯明，不知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