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买人（1/1）

“赵舵主客气了。”裴京墨嘴上说的客气，可态度却并没有特别热络，反倒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偏偏是这份微淡的疏离和距离感，叫赵天光觉得他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忙请到上座，与裴京墨攀谈起来。

裴京墨道，“实不相瞒，我接受秘密任务来涠洲已有多日，四处逛过几遍，觉得涠洲之地与别处颇有些不同，今日收了端木副门主的信，便来黑衣堂与诸位汇合，共商大事。”

听闻裴京墨也收到了端木副门主的信，赵天光心中信任更笃，点头道，“蒋兄说的正是，涠洲看似寻常，实则是块很硬的骨头，我们啃了这么多年都没啃下一块来，反而处处受人打压，日子难过的紧。”

“我有几个问题想像赵舵主请教。”裴京墨直接道。

“但讲无妨。”

“我见涠洲城内似乎有许多隐秘高手来往，且有些奇装异服，似乎并非本土人士，赵舵主可知这些人的来历？”裴京墨问道。

“赵某还真知道一二。”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赵天光还是警惕地降低了音量，“蒋兄应知此地主人为南风烈南风将军，南风将军手握重兵，有护卫边境之责，端州北部隔着一片沙海，对面就是蛮漠，蛮漠人残忍嗜杀，残忍成性，但南风将军在此方面只能称有过之而无不及，对面恐惧其人，这才不敢来犯，南风将军所倚仗的，除了手中强将外，就是他还广开大门，招揽天下异人能士，手中有这样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界奇人，各个神通广大，是以南风烈才能坐拥端州，风头无量。”

提及此处，赵天光未免神色有些暗淡，“我们长门在此伸展不开手脚，主要就是被这群人给绊住，被他们压制的厉害，几乎动弹不得。”

“人数有多少？”

“估计要有百人左右。”

裴京墨默默听着，知道事情有些难办，南风烈和东方恶二人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再有这样一支百人团，岂不是要被人按在地上打，哪里还能做什么多余动作。

他突然就知道为什么大白天长门的门关的那么严实了。

似乎为了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赵天光忙又道，“不过虽然环境艰难，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除了日常打理门内诸事，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搜集重要信息，呈报上面，然后按兵不动，等待上级指示命令行事。比如我就知道你已经第三次去南风将军府门口闲逛，第一次看了小摆件，却没买，第二次买一串糖葫芦，还算了一卦，第三次摸过一把带玉坠绘兰花的墨扇。是也不是？”

裴京墨微微有了点兴致，“那看起来，在将军府门口留眼线的是你们了？”

“其实也不尽然，你第一次见的那个卖小摆件的就不是长门人，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在将军府门口探听消息的人多不胜数，之前还曾有府内管家出来赶过人，后来，南风烈自负自大，任人窥探，那条街上便又渐渐聚起了人气，只是多少真实做生意的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呢，这个南风烈还真是颇有些自负自信，他有如此底气，想来也是对自己能力有着绝对信心，这也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对方越强，他们就会越束缚被动。

“就没有一点什么好消息么？”裴京墨觉得自己进门前那些膨胀的信心有些瓦解了，在这样的局面下，叫他如何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赵天光想了想看看有没有所谓的“好消息”，一时竟答不上来。

裴京墨突然记起一事，问道，“赵舵主，我想问一下，你可知大约十几天前，南风烈曾经抓过一批刚生产过还带着孩子的小娘子？”

赵天光好容易从苦思“好消息”中解脱出来，立马答道，“这个倒是知道一些，听说是为了给南风烈治头疾，其实南风烈哪有什么头疾，谁人不知还不是为了给他那个满身脓毒的四弟东方恶治病才掳的人。”

裴京墨忽然有些了然，“原来是这样！”

“但据我的人来报，说东方恶涂抹人乳膏后病情不但未见转好，反而愈发严重了，整日里骂骂咧咧，叫天叫地，苦不堪言。”

所以说这批人被关押在南风烈府中的概率极小，到极有可能会在离东方恶较近的地方，这样才方便他随时取用做药膏。

南风烈住处既然已经固若金汤，无缝可钻，自己也数次露面，未免引人耳目已经不能再去。可是如果换一个人攻克呢？

“这个东方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裴京墨转而对东方恶产生了兴趣。

“这个东方恶吧，颇有些复杂。此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一时可以心善慈悲，连流浪在外的小猫崽都要用自己的衣服包着带回家去，亲自喂养长大，可一转眼，就因为小猫抓破了他的脸，就可以将其虐*杀，毫不留情，杀完之后却又抱着尸体痛哭悔恨不已，几乎已经到了神情错乱，癫狂失控的状态。”提及东方恶，赵天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南风烈已经足够变态狠辣，可那好歹还是个正常人，这个东方恶几乎已经快要在不是人的路上一去不回，狠心一点都可以将其归类为非人怪物，令人提及都未免心悸头疼。

这么变态呢！

“那么他的住处也是如南风烈一样守卫森严，高手密布么？”裴京墨问。

赵天光摇了摇头，“东方恶性子古怪，人却不是个惯爱享受的人，不喜社交，生活简单，只在城西独住一座半旧宅邸，内里也只些普通护卫，就连仆人亦是不多。”

这倒还挺稀罕的。以东方恶的身份和地位，居然会如此简朴。他倒是起了去会会东方恶的念头。

见裴京墨一直在问东方恶，赵天光忍不住多提醒几句，“这个东方恶虽然面貌丑陋，且身边护卫极少，可是他本人武功奇高，甚至不下于南风烈，若想近他的身，也不是件容易事。”

裴京墨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小火苗又被兜头浇灭了。

见裴京墨低头不语，眼中神光暗淡，赵天光突然又想到一事，忙道，“我突然想起，东方恶昨日有一个奇怪举动，他原本不知从哪掳来一个绝色美人，自己藏在房里准备慢慢享用，却不知怎么被南风烈知道了，当晚便来将人抢走，东方恶第二日便偷偷去人市逛了一圈，询问了几个健壮奴隶，瞧着像是要买的样子，我猜测他极有可能想要培养几个自己得用的人。”

裴京墨支着下巴听着，赵天光见他听的人认真，继续道，“您来之前，我本还在考虑，是否有必要上呈消息，看看需不需要安排我们的人进去，若如混得进一个两个，也算是有了用处。”

裴京墨眼睛突然一亮，“我去！”

赵天光见他神色一喜，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眼中神采灼灼，“不是说他要买人么？就安排我去。”

“可是，蒋兄可能有所不知，之前我们数次安插人进去，要么被人发现当场杀死，要么过后被淘汰，亦是下场凄惨，这是个十分凶险的法子，我们经营多年都没有成功安插几枚进来。您远道而来，又身有重任，会不会有些过于冒险？”

裴京墨已经站起身来，心中主意已定，“正愁没有法子混进他们的圈子，如今只能在外围转悠，丝毫取不到有用信息，与其浪费时间一无所获，不如冒险一试，若当真能插的进去，往后行事，可就便利的多了。”

话虽如此，可是东方恶亲自选人，又哪是那么好混进去的，若是一着不慎，有所损失，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还欲再劝，裴京墨已经面露不悦，他蹙起眉来，神色一冷，只觉目光阴鸷狠厉，叫他没来由打了个哆嗦，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

第二日一早，城西城郊附近的人市上，已经锣鼓喧天的热闹起来。

边陲之地，既有从异地逃亡而来被逮住充作奴隶的外邦异人，异容异貌，言语不通，做些肮脏粗鄙的活计却最是好用，还有那些战败俘虏，被人牙子串成串地跪在地上，偶尔也可见到容貌颇为清丽的年轻女子，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还有半大儿童，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不一而足。

不逛人市尚不知还有这么多穷人在卖儿卖女，买这买那，东方恶头戴巨大的黑色帷帽，除了露出一双脚，全身几乎都裹在了帘子下，昨日一时心血来潮逛了一下人市，看到几个顺眼的，怎知买回家一试手，便就死光了，今日又得再出来重买。

只是昨日出来时热情高涨，到了今日，已经兴致泛泛，本想培养个一两人留作己用，怎知培养人也这么费时费力，偌大的集市，连个合眼缘的都不好找。

想来他只买一两个人贴身伺候，南风烈也管不了那么细去，何况他刚抢了自己的美人，自己正恼着，料他也不会这时候再来触自己霉头，趁着南风烈不敢伸手的档口，可得把人给定好了。

又逛了几圈，只觉得耳中哭声阵阵，烦不胜烦。忽然无意间瞥见那一群奴隶堆里，有一个人异常高大健壮，最让他目光挪不开的，是他敞襟的粗布麻衣里，若隐若现露出的狰狞伤疤，那疤痕几乎横贯整个胸膛，如此丑恶恐怖，一下子就得了他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