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是认真的(2)(1/1)
西北的夜里,凉意渐浓,东方恶藏在大枣树之后,心思数转,想要制造一个让南风烈必须亲自出面解决的大麻烦,也不是不可能,他手里甚至有好几个选择。
他与南风烈自小一起长大,就像南风烈对他知之甚深一样,他对南风烈同样无比熟悉,知道什么样的问题会触碰到他的痛处和逆鳞,可是,要他算计南风烈,给他使绊子,他的心里多少又有点障碍,他对南风烈的感情有些复杂,既有崇拜,又有弟弟对兄长的盲目信任和依赖。
他一门心思的对南风烈掏心掏肺,并且不图回报,是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个哥哥的。所以即使心里有了主意,可还是迟迟下不去手。
似乎知道他难以狠下心来,裴京墨悄悄带他来了荆老汉的小院子外,两人躲在院门口那棵大枣树附近,隐藏好身形,就看到屋内简陋的餐桌旁,几个人正围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只是那样远远望着她,看着她时而露出的点滴笑意,便让东方恶的心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爱火。
这么美好的姑娘,怎么舍得让给哥哥呢?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那道日思夜想的美丽倩影,对一旁同样舍不得挪开眼睛的裴京墨低低道,“你说的对,无论我选择哪个计划,都不会真的伤害到我二哥,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顶多是惹点麻烦而已,不过除了他,其他人死活我还真不关心。”
裴京墨眼睛出神地盯着院子里,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嗯,是啊。”
枣树上布满细刺,十分不便于隐藏,两人躲了一会就觉得身上被刺了好几下,又痛又痒,裴京墨决定带东方恶过来偷看阴灵雨,是带着一定的风险的。可要东方恶真正对南风烈下手,不给出一点足够大的诱惑恐怕他会意志不够坚定,终是瞻前顾后,左右摇摆,若万一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他实在不想承担那样的风险。
所以他忍住性子,带着这个丑人来偷看自己的心上人,看着他对她垂涎三尺,流出恶臭的口水来。
裴京墨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将旁边的人凌迟了千百遍,然后慢慢放开了拳,只要能保她平安无虞,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什么都能忍得下。
将不舍的视线收回,冷冷瞥了一眼仍对着她流口水的男人,裴京墨幽幽道,“所以我们今晚怎么行动,大人?”
东方恶正沉浸在虚拟的幸福之中难以自拔,根本没留意到裴京墨的语气有些变化,吞了吞口水,头也不回地道,“蛮漠人此前数次劫掠北上的玉刺蝴蝶,已经惹得二哥大为不快,他们不知怎么知道了玉刺蝴蝶于我们非常重要,经常穿越沙海滋扰生事,若这次真的有蛮漠王次子那库尔亲自密谋来夺,二哥必定会亲自出马,将他的脑袋一脚踹回他老家去。”
玉刺蝴蝶是制作尾玉至关重要的原材料,且产地偏僻,数量极少,是以十分珍贵,他们负责秘密制作尾玉多年,从没出过什么茬子,只是近几年不知那些蛮漠人怎么知道了玉刺蝴蝶的事,经常肆意扰乱,敲诈勒索,已经叫南风烈烦不胜烦,早失了耐心,想要找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他前几天就截获了那库尔秘密潜入端州的消息,却一直按下不表,如今想着到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提前刺激那库尔叫他突袭,南风烈必然会为保护玉刺蝴蝶亲自出战,届时趁着涠洲大乱南风烈分身乏术之时偷偷送她出城,绝对可以成事!东方恶细细想着,觉得一切都看似非常完美。
而且自己会亲自护在南风烈的身边,绝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这样想着,东方恶心里的负罪感又少了些,心想自己这些年鞠躬尽瘁,任劳任怨,如今只是任性这一回,也不会给南风烈惹来多大的麻烦,想来他们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心里又将主意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越发觉得可行,“我们今晚分头行动,我待会去掳那库尔,你去放消息。”
说罢,东方恶回过头来,眼中神色认真且执着,语气凝重,“阿四,我赌上了一切,你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出,我是认真的。”
裴京墨看着他真情流露的凝重神色,心中忽地有些感动,无论怎样,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与他一样,都在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一刻,他忽然与眼前的凶恶之徒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管以后是否会成为敌人,此刻的他,竟被他如此真诚的一句话弄的有些眼热。
只是不巧,他们喜欢的女人是同一个,他没法大度的去送上祝福了。
“待我得空时给我妹妹去一封信,问问她该如何治你的头疾,也许你的病还有得救。”裴京墨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东方恶嗤地一笑,完全没放在心上,这种话他都听腻了,不过还是笑了一下,一拳头捶在他的胸口,笑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就那么一下子,说不上是什么变了,两人都不再说话,却意外地觉得从未有过的亲近。
窗外的大枣树上缀满的秋枣昨天就摘完了,本想着晒干再带走,可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装了几袋子,打算到了乡下再摊开来晒。
如今树上空空的本该空无一物,树枝却轻轻弹动了两下,簌簌两声,便又归于平静。
阴灵雨转头看了几眼院外的枣树,院外浓黑一片,不能确定方才躲在树上偷窥的人是谁。阿毛睡了一会便又踢动起手脚,阴灵雨熟门熟路的将他抱起轻轻哄着,紧紧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内心空落落的地方似乎都填满了。
荆素素回头见到她自然而然的举动,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孩,将来有机会定要自己生一个,到时你才知道,真是怎么疼他爱他亲他都嫌不够。”
“我?”她还真是从来都没想过,将阿毛塞回荆素素的怀里,脸上有些热,她自小修习的都是怎样灭情绝爱,杜绝人伦,从不会有人教她该如何做一个最平常的普通女人,她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困在山上,走和师父一样的路……
她猛地又想起那个寒潭地洞来,男人如火一样的赤裸臂膀紧紧搂住她,压住她的唇肆意索吻,她的脸突然烧了起来,双手捂住了红若灿霞的面庞,一头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第二日一早,父女俩讨论了半晌,仍旧决定还是带上最后两只鸡,裴京墨知道他乡下家里的位置,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机会给他炖上一锅,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原本只说带少许行李,结果收拾着收拾着就又收拾了一堆的东西来,父女俩互相嫌弃对方带的东西多,争论不休又时不时露出几声笑声,气氛和乐融融,阴灵雨抱着孩子坐在檐下,只是看着都跟着嘴角上扬。
缠绕在涠洲城内的阴云仍未散尽。门外偶尔传来士兵四处搜寻叫喊的声音,这种紧张之态,简直与数年前蛮漠偷袭涠洲时的气氛有的一拼,只是现在蛮漠势力衰退,且南风烈性子狠辣,手段残忍,蛮漠人忌惮其实力,不愿与其正面为敌。
但是那不代表他们不会偶尔骚扰生事,在天气苦寒资源短缺的情况下也是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掠夺资源。
可是,那库尔摸着脑袋有点狐疑,他暗自谋划了许久的劫掠大计尚未来得及实施,自己是为什么会突然在涠洲的街头冻醒过来,抖着肩膀四处一看,到处戒备森严,兵甲森森泛光,连城门口都被锁了,进出城门难如登天。
见有人走过来,那库尔赶紧低着头试图悄悄溜走,刚低下头,又发现自己为了行事便利早已换上了汉服,与汉人看似无异,根本不用如此心虚,便又把头抬了起来,佯装淡定的慢慢走着。
他知道每一年固定的几个时候,都会有几批重要的货物运送至涠洲郊外,南风烈十分看重这些东西,所有的行事全由贴身亲信办理,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还是意外获知了这个消息,因此这几年不断截获这些东西并以此为谈判筹码换取重要物资,一向铁腕政策的南风烈为免生事,居然忍下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他们也没有因此而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狮子大开口,只是今年冬天实在难过,那库尔便又打起了南风烈的主意,这次他密谋许久,准备做一场大的,只是人还没开始行动,自己居然就凭空出现在了涠洲城内。
谁,何时,怎么把他给丢到这里的?
这东西他到底还要不要抢了?
那库尔虽满脑子疑惑,却也知道涠洲是南风烈的地盘,自己深陷敌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先想办法出了城去,先与部下会合,才能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他抬头四处看看,既然自己被人活捉丢到了这里,就说明极有可能计划已经泄露,无论如何都必须叫自己的部下按兵不动,千万不要贸贸然做下什么蠢事。
心里着急,步子也有些凌乱,可涠洲城却犹如被密封起来的铁桶,居然找不到一丝可以溜走的缝隙。那库尔在城内逛了半晌,逛的肚子都饿了,也没找到出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