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年大计（1/1）

目视南域宾客走出，渔阳长策不顾身上的伤势，仍按礼仪为九方王送行。

十余艘金甲战船威风凛凛飞上云霄，南域宾客侧目斜睨着沧澜王，神色傲慢，嘴角还挂着冷笑。

“太过分了，我王给他们送行，他们竟是那般表情！”

等到所有金甲战船都消失于云端，不少北域宾客开始愤愤不平。

“惹不起自然是要恭敬一些了！”

“连亲儿子都送出去了，行个礼又算得了什么！”

“连我北域之王都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我等……唉，以后真是没脸出北域了……”

不少势力的掌门人灰头丧气，哀叹连连。

却也有不少大势力的掌舵人神色泰然，既不附和，也不劝阻，而是立在虚之下仰视着沧澜王，满目敬重。

不少人心中疑惑，既然惧怕于九方王，将亲儿子送去了绝地，那又何来的底气去护那禹王芊月？

这很矛盾啊。

然而这些人只敢私下议论一下，没人敢问出口。

渔阳怀治扫了一眼交头接耳之人，没有作任何解释，而是与沧澜王妃一起腾空而起，来到渔阳长策的身边。

“父王，你的伤……”

“为父不碍事。”

修炼到他们这种境界，只要不是伤及灵魂和本源，大部分伤势都能很快恢复。

“此次虽在预料之外，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渔阳长策暗中传音道，双眸凝重地看着妻儿。

“你们火速去准备，尽快送镰儿出发！”

沧澜王妃母子都重重点头。

三人向在场宾客告退，只留王府管事维持大局。

出了宴客楼，沧澜王妃与渔阳怀治母子去往正殿，为渔阳飞镰准备行囊。

渔阳长策则踏空而行，直奔王府深处。

沧澜王府占地广袤，几乎浓缩了北域地貌，府内不仅亭台楼宇无数，更是有着群山掩映，而在群山深处有着一处禁地，若非夜色深沉，灯火不明，此处必是层峦叠翠，绿意盎然的幽静之地。

一片漆黑中，渔阳长策落在一处洞府前。

“请先生为我儿护道！”

一落地，他便深深施了一礼。

前方石基上，一道晦暗身影盘膝而坐，细细看去乃是一名老者，粗布麻衣，形容枯槁，白发稀稀落落，浑欲不胜簪，但眸光却坚毅有神，似一株久经岁月摧残的老树，历久弥坚。

老者复姓申屠，名不错。

倒退三万年，这是个名震整个浑天星域的旷世之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无数凡界修士以他为榜样，激励自己不畏桎梏，砥砺前行，以成就不世之名。

而今三万年过去，岁月蒙尘，当年的壮举早已失去鲜活，隐入历史，但申屠不错这一大名，却仍如雷贯耳，宛若神祇。

若是让外界知道，曾经神话般的人物如今正隐居在沧澜王府，必会震动整个凡界。

“老朽正等你呢！”

申屠不错声音沙哑，中气隐隐有些虚浮。

“密谋一甲子，终于可以成行了！沧澜王为平息九方王怒火，不得已将次子发配往赤地……这理由足以打消有心人的猜疑了。”

渔阳长策点了点头，亦是感慨万千，“是啊，三万年了……渔阳氏子孙忍辱含垢，降志辱身，如今终于能搭矢上弦，引箭待发了！”

赤地杀机重重，莫说王公贵族，纵使亡命徒，都不会胆大妄为到去白白寻死。

如此情形，沧澜二世子还要前往，势必引起各界猜疑，因此，一个名正言顺且足够重大的理由，就成了遮掩一切的根本。

而五大疆域北域最弱，惹不起专横跋扈的九方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可是个连天帝都不会轻易招惹的人物。

“没想到这小子歪打正着，你莫担心，此行老朽亲自布阵，必保他安然到那绝地。”

申屠不错郑重承诺道。

有了这句话，渔阳长策就放心了。

紧接着，申屠不错拿出了一个储物戒，隔空向渔阳长策递来。

“留存万年，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渔阳长策接过储物戒，气息轻探，神色微惊。

“先生……”

申屠不错抬起手臂，打断了渔阳长策，“与老朽就莫要客气了，我知你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储备，这些是我当年带回来的，放在身边也无用，送于你，希望能再添一臂之力。”

渔阳长策急忙施礼，“多谢先生了！”

他知道手中的储物戒有多贵重，这里面藏着数万枚神域的修炼至宝，每一枚都能让凡界修士趋之若鹜，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这其中有数枚紫金的，老朽亲身试过，并无暗阵，你且留好，他日必有大用。”

“紫金的？！”

渔阳长策惊诧道。

“世人都道是传说，无人得见，其实确实存在，但因是神域自用的，故而从未出现在凡界。”

申屠不错点了点头，解释道。

渔阳长策凝起双眸，原来如此。

他为了心中大计，已筹谋万年有余，手中同样的修炼至宝也已积蓄数万枚，只是那传说中的紫金之物却从未得见，竟是神域为了自己人制作的，果然。

“老朽佩服你的意志与决心，只是我这老家伙时日无多了，能助你走到哪一步也说不定。”

申屠不错微微叹息道。

“先生能鼎力相助，长策已感激不尽。”

渔阳长策知道老者的状况，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

申屠不错轻叹一声，微微仰头，看向无尽虚空。

虚空深处有一道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横亘于凡界与那遥不可及的神域之间。

那是一座山，一条河。

他曾九死一生，经历无数磨难与考验，才跨过那山与河，登上那神圣之地。

他以为自己证得了大道，然而在神圣之地的所见所闻，却令他备受打击，他看清了修行界的真相，也动摇了道心，最终境界跌落，带着无尽迷茫回到了凡界。

没有人知道他又坠落凡界，除了他的两个兄弟。

但他的回归却牵动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使他的两兄弟付出了生命代价，还背负了数万年的骂名。

他曾发誓要讨回公道，不止为他的兄弟，更为这凡界众生，然而他的根基已毁，此生再难登临神域境界。

“莫要指望天道匡正，天道总是姗姗来迟，等它匡扶正义，那些含冤而去的人早不知在何处了。”

申屠不错凝视着那耀眼光芒，往事历历在目。

曳落河，长阳山。

凡界与神阙间的天堑。

老夫已老，此生再难登神阙，但后辈群出，那踏破神阙的人已在潜滋暗长。

渔阳长策亦举目望向那道光芒，语声坚定冷凝：

“长策早已不再指望天道，先祖殒身三万年，若天道有灵，岂会不作为。”

“所以，道是人走出来的，指望老天，不如指望自己！”

万年大计，自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