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霁月峰上（1/1）

山顶石桌旁，一男一女相坐对弈。月色朦胧，月光凄寂。

“来的时候你没告诉他要过这‘问心关’吗？”

“提前知道对他无益，何况我道教讲究顺其自然，一切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哈哈！的确如此，大道外不显于表形，而内含于就里。”

柳漠走出迷雾，看到月光满地，疑是银霜一片。尘杂俗世，如何光风霁月？从枯无到沉静，从沉静到了然，原来需要如此之久。如此之久，却是如此简单的道理。此之谓大道至简吗？

柳漠走到山顶，看见对弈中的两人，默默站在一旁，三人默契，无一人言语。等到二人结束残局之后，先后站了起来，看向柳漠。

黑衣男子先行开口：“柳漠，我是霁月峰大师兄霄烛，你以后称呼我师兄便是。”

云淼淼随之道：“喊我师姐即可。”

柳漠惊奇道：“我何时成为青城山弟子了？”

霄烛浅浅一笑，“柳漠，我道教讲机缘，现在天机与缘分同现，便是大道契合之数。不过，是否要成为青城山弟子，还是要看你的意愿。暂且如此称呼我们便是。”

柳漠依旧一头雾水。

云淼淼将那悬明道长的信物交由柳漠，转身离去，“师伯之命我已完成，我也该回应天峰去了。正如霄烛师兄所言，大道变更不定，所以柳漠你要珍惜自己的机缘。”

“淼淼姑……淼淼师姐，你是不是也算是我的机缘啊？”

“算是吧。”只留下一句飒爽的话，以及远去的清冷背影。

霄烛开口道：“经历了霁月峰的幻梦一觉，感觉如何？”

“回师兄，收获良多。”

霄烛将柳漠带进一座竹楼，里面是收拾好的床铺，墙壁上有墨字四字，清净，自然。霄烛拿出两本书籍一般的物件，开口道：“如今你暂且住在这里，你的情况师妹已经向我大致说明。这是宋朝境内的地图和百兽谱，方便你今后的行程。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在青城山四处转转，只是别轻易去雷池峰，在那里你可能会受伤。我还有自己的修行，有事的话就去北边悬崖边找我即可。”

柳漠点头称是，霄烛随之转身离去。柳漠正要打开地图，霄烛又折返了回来，“对了，忘了告诉你，应天峰有一座藏书阁，里面的东西应该能解决你不少问题。”随后霄烛飘然离去。

霄烛离去，竹楼里的烛火亮起，和着窗边透进来的月光，柳漠开始回忆这些天经历的事情。“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啊。悬明道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仔细回想那些过往，柳漠才发现自己那时候突然破境境界不稳，悬明道长以他的方式帮我稳固体内的灵气。又在这个过程中，教给我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和霁月峰石壁上的文字如出一辙，“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不入深水,不坐垂堂。”

随后，柳漠打开那本大宋王朝的地图，找到了青城山和汴京城的位置，青城山处于宋朝版图的北部边缘，距离作为政贸中心的汴京城相距数千里之远。其间需要横跨青、幽两州地界，柳漠陷入了沉思，却又好像在幻想着远在汴京城的那个伯父，那个柳家。那是他柳漠的根源，但好像九鸣山更像是自己的家。

柳漠想着：“等到父亲交代的事情完成之后，就回九鸣山去。不过九鸣山在哪里啊？”柳漠立即在地图上寻找起来，将这张大宋地图来来回回翻了数十遍之多，依旧没有找到九鸣山所在。闭上双眼，却是将大致路线给记在了脑中，并且柳漠着重将青城山附近地点做了标记。这是柳漠习以为常的事情，也许还是旁人眼中的天赋异禀，不过天赋这个东西嘛，柳漠不清楚。

“难道只能从幽绝谷回去吗？可是离开的时候李叔说我可能会出现在大宋王朝境内的任一处地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从此刻开始，柳漠愈发察觉到九鸣山的神秘莫测，甚至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不过柳漠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绝望，“既然我能从九鸣山到幽绝谷，就一定能从幽绝谷回到九鸣山。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柳漠又草草翻了几遍百兽谱，记了个大概，随后便忍不住喷涌而来的倦意，熄烛沐月光而息。

翌日，青城山下起了蒙蒙丝雨，竹叶沙沙作响，雨滴声清脆，隐隐之间还有鸟鸣，伴着屋檐下的风铃声，如同一场自然天地的合奏。柳漠也在竹楼之中渐渐苏醒，开始为自己的汴京城之行做准备。毕竟，此时的柳漠身上只有碎银几两，也就是小木盒空间里仅剩的十两银子和六枚铜板。在天轮印能够重新打开之前，柳漠只是个穷光蛋罢了。另外，江湖险恶，以柳漠如今天合第二境的水平，估计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家当成玄兽给杀了。再想到云淼淼可以御风飞行，自己只能凭借两条腿丈量大地，柳漠又是羡慕又感到有些奇怪。“之前怎么没想到，御风飞行不是离神境强者才能掌握的手段吗，云淼淼看起来只比我年长些许而已。难道她已经是离神境了，年纪相仿的我如今才天合第二境，啊，人比人气死人。她不会是保留了童颜的老妖怪吧？”想到这里，柳漠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如此揣度淼淼师姐，真是罪该万死。”

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让柳漠一阵无语，话说哪里能吃饭呀？柳漠走出竹楼，在霁月峰上寻找能够吃饭的地方。隐约间闻到香味，循着香气，柳漠走到一处奇怪的房子面前，房顶是一个锥形的木盖，四周的墙壁上开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窗口，房子上只写着一个字——食。透过几乎不能遮挡视线的墙壁，可以看到里面一个身材略胖的人正在做菜。

似乎是察觉到柳漠的到来，那人先开口道：“想必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柳漠了吧？你好，我是野横，霁月峰上排行老二，你可以叫我二师兄，当然也可以直接叫我师兄。”

尚未完全接受青城山弟子身份的柳漠应声答道：“见过野横师兄，我应该算是小师弟吧，也许可能会是。”

“饿了吧师弟，正好进来尝尝我做的嫩笋炒肉，师兄弟之间不用客气。在这霁月峰上，我负责做饭，这也是我的一种修行。”

柳漠也是没有客气，进入房子里面，接过饭菜找了个位置坐下，野横也停下了手中工作，与柳漠坐在一块吃饭。一碗嫩笋炒肉，一碗白米饭，却给柳漠带来了难忘的味道。

“师兄，这是什么肉啊？这么好吃。师兄厨艺精湛，师弟佩服。”

“没什么，一只蛮月犀牛王的后腿肉罢了，再配上刚摘的竹笋，对滋养人体极有益处。”

“啊？蛮月犀牛王，一只归真境玄兽？”柳漠十分惊讶，再想到云淼淼都可以御风飞行，好像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青城山的实力，究竟多么恐怖？这还只是道教其中一处圣地，道教实力又该如何夸张？还好道教不参与人间事宜，不然山河易主也是转眼之间。”短短时间内，柳漠内心闪过无数想法。

不知是否猜到柳漠的想法，野横开口道：“小师弟你放心，这肉被我用道法处理过，只会有增长灵气，锻筋炼骨之效。”

虽不知野横师兄实力，柳漠继续问道：“像师兄这样实力，不是已经可以辟谷了吗，为何还要将做饭作为一种修行。”

“天下大道隐匿于世间万物之中，我道教的自然之法，就是顺从内心，心之所向，便追逐之。问道之路，就在其间。简而言之，就是将你喜欢做的事情做到极致，打破天地桎梏，自成道法。”

柳漠感受良多，与野横师兄交谈甚欢。同时对于道教的自然之法理解更为深刻。似乎对于青城山弟子的身份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吃饱喝足后，向野横师兄辞别。柳漠来到霁月峰最高点，在这里，可以明显看到周围四座山峰，天水峰与炎阳峰相对，紧挨着最高的应天峰，霁月峰和雷池峰在外。雷池峰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山顶一直有雷电交鸣，乌云交织，隐有金色闪电落下。应天峰顶有一参天石像，据说是道教祖师的石像，由青城山第一任祖师亲自雕刻而成。自那时已屹立千年之久。

看向应天峰的方向，柳漠眼前首先浮现出一副微笑的面孔，不经意间自己也咧开了嘴角。

“对啊，该去应天峰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