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琉璃破梦（1/1）

众人眼光集中在那偷袭掌门的人身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不理解和怀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怎么会是齐神医？前段时间他才治好了我的腿啊。”

“齐神医？为什么是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齐神医？”

“齐生！你到底想要如何？青城山可是待你不薄。”

一时间谩骂声四起，齐生却全然不理会，留下一句“向道而已”径直离去。

“区区叛徒，还想离开，给我去死！”只见雷池峰峰主雷霆怒目圆睁，浑身雷电缠绕，一声巨喝之后，整座雷池峰轰鸣，大地颤动，一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神锤落入雷霆手中。随即他化为一道闪电一记重锤向齐生砸去，半边天空被染成蓝紫色，雷电化成的巨龙向齐生迎面扑去，浩大的声势惊动了半个战场。

眼看着雷电巨龙即将吞没齐生，一团漆黑如墨的黑雾将齐生笼罩在内，雷电消散之后，齐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手持幡旗的面具人身旁。面具人略微惊讶道：“没想到青城山还藏着如此人物，不过也只是多了个小小的彩头罢了。接下来，你们拿什么抵抗？”

掌门吐出一口鲜血，眼神中尽是决绝之意，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身上道袍无风自动，头顶金色琉璃宝塔轰然破碎。

“碎琉璃，转阴阳。山河逆乱，太上归元，急急如律令。”

青城山五座主峰之上升起五道璀璨如阳的光柱，五道光柱汇聚在五峰之间的位置——玄元台。玄元台所在处，地面阴阳八卦图开始转动起来，一黑一白两只阴阳鱼飞入两个天神像之中。金色的天神像变成了黑白两色，地面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阵图，两神像居于阵眼之上。随着八卦图的旋转，两神像合力祭出一道黑白混沌的乾坤尺，这一刻天地间的黑雾尽皆消散，天上地下，唯有混沌黑白两色，如同白纸染墨，朴实无华。

乾坤尺落下，面具人手中的幡旗瞬间被折断，面具人和齐生一同被击退数百米之远。处于战场正中的面具人，无一例外，全部化为虚无，尸骨无存。好霸道的天神像！好强大的乾坤尺！

青城山弟子欢呼起来，不知是谁开始呼喊起来，“无上道法，顺其自然。天地唯一，青城永安。”许多弟子开始跟着呼喊，声音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只有几位峰主与藏书阁阁主凌霄默然望着掌门空殊所在的地方。

青城山脉某一处山谷里。一黑一白两人相互对峙着，只是黑衣男子被困在一张画卷之下。

“仅凭如此阵法，耗尽灵力也只能困住我三天罢了，待我出阵，定取你项上人头！”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神使大人的计划，可是从来没有失败过。”

突然间黑衣男子看向青城山所在的方向，遥遥可以望见铺满天际的黑白二气，不由心生些许感伤，“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青城山，眼见形势失控，面具人决定将整片青城山脉的灵气宣泄一空，殊死完成最后的使命。却突然听到一句冰冷的话，“成事不足的东西，回去自行领罚！”

面具人心中惊恐万状，只得回答道：“遵命。”

天边云间飞下一只乌鸦，乌鸦一爪拍在八卦图上，阴阳鱼被拘禁在黑色牢笼之中，两座神像轰然破碎。天地间只残留些未消散的黑白二气。不知那乌鸦又用了何种术法，柳漠突然感受到如坠冰窟，意识犹如被冻结一般。

那乌鸦发出一声锐利的尖鸣，青城山脉中的阵法被引动，灵气汇集在一处，最终向着柳漠宣泄而去。柳漠的眉心发出金光，在金光的牵引下悬浮在半空之上。那乌鸦并未停手，柳漠眉心传来撕裂的疼痛感，随后一座金身的琉璃宝塔飞出，天地间瞬间明亮起来，黑夜如昼。

掌门挺着最后一口气看向天边宝塔，“原来真正的琉璃塔在他身上，天意如此啊！”

那乌鸦突然变大了身躯，直接探出一爪欲要抓取宝塔，却被金光给灼伤，心中惊道：“不愧为道门圣物。”

不顾被灼烧的通红的黑爪，那乌鸦祭出一幅墨色氤氲的山水画，只见青光闪烁，琉璃宝塔金光隐匿起来，渐渐缩小成手掌之大小，随后钻进那山水画之间。乌鸦收起山水画，带着面具人和齐生转身离去。

藏书阁阁主凌霄望着天边，叹息道：“没想到是传说中的山河图，此灾难免，自然之数。”

陌路殊途，难免离殇。掌门空殊在无声之中已然倒下。青城山大师兄云亦查看情况后，一副悲凉模样，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对诸位峰主禀告道：“师父已然仙去，临走前，师父有令，命应天峰花初一作为下一任掌门。”

凌霄开口道：“我也收到掌门传音，亦如云亦师侄所言，我并无异议。”

其余人皆应声称是。

庄生化蝶，琉璃破梦。千年岁月浮华，转瞬即逝。空殊的遗体上，燃起白色的火焰，随后整个身体飞到天空上，撑起一座琉璃塔的虚影。白色火焰将空殊的身体燃烧殆尽后，那道琉璃塔的虚影破开，变成一个个金色的碎片，犹如一阵光雨沐泽大地，浸染整个青城山脉。

青城山脉里的数百座村落中，金色光雨落下，驱散了最后的黑雾。无数的村民从无意识的幻梦中纷纷醒来，混沌般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我……这是在哪里？头好痛，今天还要进山打猎呢。”

“怎么一阵头晕？老子的猪还没喂呢。”

“怎么感觉身体变得这么疲惫，哎，忘了给孩子喂奶了，婆婆回来不得打死我。”

“这个金色的碎片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身体都变轻盈了。”

千年琉璃碎，青城归旧梦。

“你真的愿意一直保护她吗？”

迷迷糊糊之间，柳漠好像看到掌门空殊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柳漠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过去。突然间有了精神，“是淼淼师姐吗？”

柳漠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又是一道虚无缥缈声音浮现在脑海里面。

“你真的喜欢她吗？”

柳漠只觉得天翻地覆，眼前的景象一会模糊一会清晰，终于在很长时间以后，眼前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只是掌门空殊的身影逐渐变成金身，然后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最终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戴着面纱的淼淼师姐。

柳漠开口道：“师姐，你修炼结束回来了吗？”

没有回答，一切都是那么寂静无声，云淼淼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空殊飘散的虚影，突然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在阵阵哽咽声中，天空下起了金色的光雨。

柳漠想要安慰一下女孩，就慢慢向她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柳漠开始着急起来，向着云淼淼的方向跑去，却始终不能靠近她。柳漠看着天空中飘散的金色光雨，对她说：“淼淼师姐，你看这光雨，这是掌门最后为青城山留下的馈赠。其实，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直陪着我们的，对吧？”

云淼淼还站在那里，似乎距离近了些。近了，又近了，仿佛就近在咫尺之间。柳漠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虚无缥缈却又格外真实的身影，最终依旧是徒劳。

思而不知，见而不得，何解？

咚咚咚，咚咚咚～

“柳漠师弟，你醒了吗？新任掌门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柳漠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在霁月峰自己那座小木屋里面。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玄元台上，五峰弟子长老齐聚于此，至高处布有六个座位。分别坐着新任掌门花初一，藏书阁凌霄，雷池峰峰主雷霆，天水峰峰主白若水，炎阳峰峰主李炎，以及挽辰。

柳漠最近刚刚从霄烛师兄那里得知，挽辰是公认的青城山第一人，也是江湖之上人尽皆知的青城山小师叔。

至于花初一，柳漠见过，并且认得，正是当日在玄元台讲道的白发银须老者。

络绎不绝的人纷纷到来，偌大的玄元台很快就被填满。只是旁边的天神像已经不在，只剩下一座聚元阁独自屹立着。

全员到齐之后，新任掌门花初一开始讲话：“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此次掌门的羽化仙去。此次我青城山遭遇了近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三千里青城山脉的山水灵根和山中村庄的天地人气损失极其严重。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上任掌门空殊前辈，为了抵御外来妖邪，不惜散去自己千年功力，也因此而仙去。为此，我感到十分痛惜和悲怆。大家也一样，都为掌门的离去而感到伤心。但我们更要记得，上任掌门——空殊前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英雄。临终之际，将毕生造化散于人间，将自己的‘道’广布在三千里青城山脉之中。”

“同时，也因为掌门的这一举动，造就了第二件事的出现。掌门将‘道’散于青城山脉之中，使得许多原本普通的村民得以开窍通穴，与我青城山结缘，也意味着拥有了踏入仙门之资。这就是第二件事，一月之后，我会派人到各村落寻找仙姿之人，同时举办一次入门考核，招收一批新的弟子，同时也是为了接续上任掌门的缘。”

“第三件事，就是新任掌门的登基。上任掌门空殊留下遗言，贫道很荣幸能够被委以重任。日后，愿与诸位同进退，共辉煌，顺其自然，心向道法。”

“第四件事，由雷池峰峰主雷霆讲述。”

一旁魁梧男人站起，洪亮的嗓门惊天动地，“首先，作为雷池峰峰主，却有峰上弟子背叛一事，我深表其咎。今日将雷池峰煌天剔除弟子身份，如有能生擒煌天者，我亲自为你打造灵器一件。如有能斩煌天者，赐通神丹一枚。”

“好大手笔”，柳漠倒是对丹药比较熟悉，在枯缘的生灭堂看过不少关于丹药的记载，甚至自己还能尝试些简单的炼制。所谓通神丹，可以将化一境突破通神境的成功率提升到九成以上。

雷霆并未停止讲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叛徒。大家都知道，还很清楚，就是齐生，你们熟知的所谓齐神医。日后若有接触弟子可斩齐生者，授予一峰峰主职位，我亲自退位迎接新任雷池峰峰主，同时可到藏书阁三层楼任选一门功法。”

在座弟子无不哗然，震惊万分。霄烛告诉柳漠道：“藏书阁三层楼是不对任何人开放的，只有得到特别巨大功勋者才能进入，甚至藏书阁阁主都不得入内。一千年来，只有一人得以进入藏书阁三层楼，那就是现在坐在高台之上的小师叔——挽辰。”

“此次袭击我青城山者，乃是一个神秘且异常强大的组织，对于你们而言，不知道就是对你们最好的庇佑。这个组织的恐怖之甚，乃至于整个道教都有所忌惮。”

随后是一些琐碎的事宜交代，于是这场登基大典顺利结束。

青城山某处，一个充满水墨色彩的小世界里，一只白鹤从天空盘旋而至，白鹤身旁，一双青色的双眸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