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野渡无人舟自横（1/1）
柳漠凭借着对于地图的记忆，顺着那条山路慢慢地走着。的确，并没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逼迫柳漠去前进。
没有顾虑，也没有太大的动力，就算完不成父亲的遗愿，好像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他们都不在了，我又何必为难自己？
那就当作一场潇洒的江湖之旅吧，让我柳漠看看所谓的快意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渴了整点山泉水，饿了宰头山林间的普通野兽，闲时躺在树上看天边云卷云舒，站在山崖上看天边日升日落。山洞里以石作板，随我舞文弄墨如何。清风里吹笛奏乐，月光下吟诗作曲，纵然孤身一人，依旧有所乐闻。
除了那些枯燥无味的修炼，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与自然。
横山有水一条，野渡无人，舟自横。
踏舟而上，迎风顺水，天地如在心间。自然而然，天合第四境。
“总算没有辜负这些日子里的修炼，也算有所得。”
开始的时候柳漠在一处山田遇到一位农民，柳漠自觉无事，就帮他挑水浇田，他请柳漠吃了朴实的农家饭。
期间柳漠和那位老伯聊了很多，青城山脉里的这些住在村庄里的人平日里自给自足，附近也无害人的马贼，没有仗势欺人的所谓山大王。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青城山脉有青城山这么一处道教圣地，在不知不觉中庇佑着整个青城山脉的所有人。
就像是外人罕至的世外桃源，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代代的人没有走出过绵绵不尽的山脉，守着一方天地，靠天地吃饭，也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寿终正寝。好像是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让柳漠看不出来兴趣。
老伯说附近几个村落平日里会互通往来，也会经常联姻。老伯的女儿前几天也是刚刚出嫁，剩下的农活就落在他一人身上。
“孩子她娘走得早，就我们俩父女一直相依为命着，如今女儿也嫁走了。”
老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有些黯然。
但提到他的女婿的时候，又变得神采奕奕。
“说起我女婿，那可是周遭十村里都有好名声的，我也不用担心女儿了。”
“人这一辈子，也就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柳漠还是问道：“真的没人出去过这茫茫望不尽的重山吗？”
“怎么会没有呢？总有些小伙子想尝试，不过走了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是生是死尚且不知。此后各村落都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欲出山者逐出族谱，从此不是村中人。”
“都是些旧事罢了。留下不挺好的吗，闲时斗鸡犬，牛背吹牧笛，邻里二两酒，反复又一年……”
柳漠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就住了一夜，感受纯朴农家的生活，次日又在不言中离去。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代代居于此，也许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了。至少不用担忧什么苛捐杂税，自给自足随心所欲。
柳漠还到过另外一个村庄，只是有些不同，这个村庄有些敌视外来的人。
尽管柳漠救了一个溺水的孩子，村长还是坚决不让柳漠留在村庄里。
孩子的母亲告诉柳漠，此前有一渔人误打误撞闯入村子，村民们好生用酒肉招待，没成想渔人竟偷走了祖祠里的传世之物。
此事一直被作为村民的警醒，以至于对任何外人都保持着警惕。
不过，孩子的母亲还是偷偷地送给柳漠一个灌满自酿酒的酒葫芦以示感谢。
呵，莫笑农家腊酒浑。
起码，也有了除山泉水之外的饮品了不是吗？
此前，也就是九鸣山铁匠铺账房先生王灭带着自己喝酒，离开九鸣山后，就再没有碰过酒了。
所以，柳漠还是有些感谢孩子的母亲的。
只是，柳漠所见并不只是宁静祥和的山间村落，并不是处处都有所谓的世外桃源。
比如，那个人，那个让柳漠迫切想要提升实力的人。
本就是在山背树荫无人处，谁曾想竟有远城纨绔富家子。
柳漠隐匿身形在丛林里穿梭，避免引起一些藏在山林间的强大玄兽的注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路过一处山洞时，可以听到某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想必也是不堪入目的画面。
柳漠本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和自己无关的玩意，自己又不是什么佛教观自在菩萨，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柳漠尚未离去，就已经被一个中年男子给偷袭受伤。
柳漠说道：“阁下这是何意？在下只是路过，正要离去。”
那男子说道：“小子，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不该路过这里，搅了我家少爷的雅兴。”
柳漠无奈，只能拔剑一战，只是刚刚受伤，对方的实力又在自己之上。受伤后，就连凌霄步都施展不了，自然无法御风逃走。
柳漠擦了擦嘴角血迹，直接引动丹田雷池中的剑气，剑气上缠绕着闪电，朝着中年男子而去。
那男子受击倒地，胸口处被剑气搅得焦黄。只是那男子遭受了柳漠目前最强的手段之后，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死掉。
那男子脱掉衣服，原来里面穿了一副宝甲，怪不得没有死掉，只是受伤不轻。
男子将那破烂的宝甲扔掉，赤裸着上身，直接祭出一道乾坤罩将柳漠困于其中。
男子狰狞地说道：“小子，等会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前些日子刚突破到天开境，家主才赏赐我这么一件宝甲，却被你这毛头小子毁掉了。”
“还好有少爷身上带的宝贝，不然今天还留不下你，被困在这乾坤罩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等少爷完事儿后，你就等着给我那宝甲陪葬吧！”
男子狠话放完，取出一个丹药吞掉，在原地打坐调息。
柳漠被困其中，没有疗伤丹药，只能慢慢地等待身体渐渐恢复。
山洞里，不断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到后面，喘息声，哭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柳漠第一次听到女子这样的声音，不禁捂住了耳朵。
过了一会，山洞里的动静终于停下，一个身着华服，年纪与柳漠相仿的少年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那少年看着柳漠，一脸坏笑，说道：“怎么样？刚才那位姐姐的声音好听吗？”
柳漠想起面前少年的所作所为，眼中心里尽是鄙夷。
那少年如同发疯一样，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民间故事里的男主角吗？在山洞里救了一个吃了情药的女子，然后委屈自己帮漂亮女子解毒？”
“哈哈哈哈！这乾坤罩的滋味如何？刚才那位姐姐的滋味可真是不错。”
看着那少年邪魅且丧心病狂的笑，柳漠只觉得恶心，却又无计可施。
“在青州城，就没有我萧无尽想要得不到的。”
柳漠暗暗记住了这个“萧无尽”的名字。
“是不是看我特别不服，你打我啊？怎么不动啊？哦忘了，原来你动不了了啊。”
那少年收起邪笑，说道：“想活命吗？想活命的话帮我把里面那位姐姐送往极乐世界，我留你一条狗命。”
“之后想报仇也无所谓，我在青州城等着你来送死！”
“怎么样，做出选择了吗？”
柳漠忍辱听着他说了这么多话，将雷池里第二道剑气释放出来，乾坤罩外少年被震得摔倒在地上。
那中年男子将少年搀扶起来，说道：“少爷，别跟他废话了，我看杀了算了，这把剑当作属下的战利品就行。”
男子依旧对宝甲的损毁耿耿于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柳漠想着，“突破之后才能蕴养两道剑气，这下都用完了。倘若实力再强些，眼前的人只是蝼蚁罢了。”
可是，他柳漠才堪堪天合第四境。
呵，可笑。
实力，果然是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
不过，这少年的确非常人，不仅有随从保护，还有少见的地灵器。
那少年继续说道：“不是谁都能做英雄的，你以为自己是谁？”
“怎么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选好没有？”
旁边的中年男子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看向一边，说道：“少爷，好像有只玄兽闯到这附近了。”
柳漠看去，只见一只浑身花白的剑齿虎突然出现，似乎是一只离玄境巅峰的玄兽。
柳漠冷笑起来，“你那受了伤的的随从应该也应对不了这家伙吧。死就一起死呗。”
少年将乾坤罩收回，将自己和随从保护在其中，独留柳漠一个人暴露在白虎面前。
这时又有一个身材略胖的人出现，说道：“挺热闹啊这里，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玩，伺候好我这只大白猫。”
转眼间，柳漠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消失在原地，不知所去。
华服少年萧无尽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乾坤罩的控制权，而那只白虎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潋滟江波水面上，一舟独行。
柳漠问道：“师兄，为何不救那女子？”
“骗你的死局罢了，那女子已经死了。”
“师兄为何在此？”
“喂猫。”
“那只白虎？”
柳漠没有等到回答，身边人便已经消失不见。
身边只留下一瓶丹药和那个给解除认主的金钟罩。
柳漠忽然想到些什么，突然变得明了。
果然江面上不会凭空出现木船。
野渡无人舟自横。
野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