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昔年有雪（1/1）
“到了，下车吧。”
柳漠和刘青锋一同下了马车，断刀门，并不在城内，而是在石崖之中，不知距离晋城多远。
柳漠本欲直接离去，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多少有些拘谨，只是刘青锋非要拉着柳漠一同去吃饭。
“就我和师父两个人，并没有外人，柳漠这你可不能拒绝。”
柳漠索性随之而去。
那是在刘白的供奉住处，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
一张木桌，刘青锋做的菜，三荤三素，还有酒。
柳漠感觉到些许惬意，的确，拿到佛珠之后，刘白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是松了下来。
至于什么柳叶巷的包子铺，就要看刘白的安排了，涉及私事，柳漠也无权过问。
三人成座，举杯畅饮，也有几分热闹气息在。
“柳漠小兄弟，此行可有终点？”
柳漠心生感慨，“此去前往汴京城，不知还需多少时日，前途未卜，所念无绪。”
不觉间就喝多了酒，刘青锋竟是酒量最差，早已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应是很少饮酒。只是见了柳漠，乘兴之下，也是开怀畅饮。
“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我断刀门里俊俏的女子可是不少，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还能给你牵个红线。”
柳漠也是喝多了酒，说道：“我喜欢的女孩可是天上仙子，世间女子谁见不自惭形秽。”
“你小子还想吃天鹅肉？”
柳漠却突然眼神黯淡下来，“总不能是一厢情愿吧？”
柳漠再睁眼时，已是日落时分，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想起那个令人生厌的富家子，柳漠就难掩心中怒火。
实力！有了实力，所有的阻碍都将化为泡影。
承受着虫蚁蚀骨的痛感，柳漠想着武练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凝神的境界。
好像有些遥远，也有些累。
但是，如果连坚持下去都做不到的话，何谈追寻虚无缥缈的未来。
夜色很快攀上了天幕，月亮也快到了白玉盘的状态。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长久？算是妄想吗？
月初语，月出尘，月畔独坐月中人。
也许千千万万世人，都能在这一轮圆月上看到想见的人。
翌日，柳漠便向刘青锋辞别，只是刘白供奉并不在，大概是处理此前发现的隐情去了。
不过刘白还是预料到了柳漠的离去，交代刘青锋备好了一匹不错的骏马。
柳漠策马而去，独留长风挂背影，还是意气少年郎。
鲜衣怒马，现在，马有了。
晋城里，柳漠认真地挑选了几件衣服，虽然不算华丽脱俗，却也合自己胃口。
随意找了处客栈，更衣之后，也是翩翩少年，虽说略显稚嫩，也难掩英气飒爽。
谁还不能做个潇洒的公子哥呢？
晋城很大，因为这是柳漠第一次进城，自然被繁华的市井所吸引。
路边有算命先生，有卖糖人的商贩，有着卖各种稀奇玩意的地摊，临街有赌场，有作坊，有胭脂铺，有茶楼，有酒楼，有青楼，有说书人……
提到说书人，可就有意思了。
柳漠进到一家茶楼，点了一份红茶，就听起那说书先生绘声绘色。
“话说天地分神魄，万事有阴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神鬼莫辨，武定乾坤。书接上回，想当年，我大宋王朝国力何等强盛，军中擎天柱柳擎，更是打遍大陆高手，江湖之上谁人不闻风丧胆。”
“相传，柳擎还有一段传奇的爱情故事。那是一个风雪夜，风啸落雪飘摇，冰寒刺骨，霜叶银花片片。当时还未担任三军统帅的柳擎和乌啼国第一人布尔诺约战于冰极原，南北两处最强两人的战斗，那可谓是十分精彩。”
“那浸染天地的一片银装素裹里面，两人相对凌空而立，柳擎手持七神剑之一的神玄剑，布尔诺赤裸着上身，肩扛无双戟。没打起来的时候，只凭气场就已经使得飘雪化雨。”
“说时迟那时快，布尔诺是一戟劈出，毫不留情，柳擎一个闪身躲过，身后的雪山却被劈成了两截。那一片大地都是地动山摇，鸟兽藏迹！”
“柳擎神玄剑上凝聚出道道火焰，如同一道撕破天穹的火光直直劈在无双戟之上。那布尔诺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脚虾，霎那间天地变色，神戟大放金光，背后巨大的金色天神虚影渊渟岳峙，衬托的那布尔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可他的对手是谁？是我们大宋的军中擎天柱柳擎。柳擎身下凝聚成一朵青色莲花，头顶神玄剑悬空，顿时天人合一，混沌阴阳二气缠绕在剑身之上。”
说书先生突然拿起醒木拍桌，语速逐渐加快。
“正当此时，天地如同被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黑白混合的阴阳二气缠绕着的青色，另一边是通天彻地的金色。两人将自己的最大杀招一同祭出，周围的群山都被夷为平地，方圆千里数百年长存的雪尽然融化。”
说书先生晃了晃头，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各位客官，您猜怎么着？此战过后，天地变色，柳擎和布尔诺各自受伤，据传布尔诺因此从天人境跌了一境，从此不再位于大陆最强之列。自此布尔诺退出江湖，不知所踪。”
下面有听众喊道：“不是说柳擎的爱情故事吧？哪儿呢？”
那说书先生一笑，“诶，这位客官，您先别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话说这柳擎受伤之后，落到了悬崖下，陷入雪堆之中。在这漫漫风雪里面，出现了一个出门采草药的娇俏少女。寒天之中，裹着白色锦袍的少女一个不小心跌倒在雪堆上，恰好发现了昏迷中的柳擎。”
“这故事不就来了吗？天人境强者和采草药妙龄美人的故事就这样在一片片飘落的雪花之中展开了。”
“这柳擎苏醒之后，就看到了在帮自己熬药的女子，这时候四目相对，天下第一剑看到女子红扑扑的脸和清澈的眉眼，心弦颤动，自是‘一见钟情’！”
“本就生似谪仙人的柳擎，作为天下第一剑，大陆最强者，又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哥。自然在与女子的相处之中日久生情，终成一对神仙眷侣。”
“此后，共赏断桥残雪，共看天边明月，共游江湖形胜，同看星辰银河。柳擎和白轻语，也就成为所有少男少女的幻想。”
说书先生话语突然有些哀伤，“只是如今柳擎不知所向，大家评价一下，咱们的大宋军中擎天柱，如何？”
“绸缪天下事，智，无双！剑斩不平事，武，无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掌声不断，诸多听众并不吝啬手中的赏钱。
柳漠听着自己父母的故事，听得十分认真。结束时，也留下了一两银子。随后便转身离去，陷入无穷的思考之中。
“就算是人间编撰的故事，也能满足我对父母一些幻想吧。”
茶楼里，一个伙计看到有人打赏了一两银子，惊讶地喊出了声音。
说书先生看到那一两银子，愈发红光满面，说书的劲头也是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
柳漠在城里顺手买了些疗伤丹药，手中的钱就用去了不少。
“哎，看来又要找玄兽借点钱了。”
回到客栈，天将入夜。
柳漠饶有兴致地取出自己那套笔墨纸砚，凭借自己的记忆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字不差地写在纸上。
行楷，行云流水，挥洒间便是篇章。
无法触及到的未来，好像吸引力更强了些。
月亮将成玉盘，只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团圆。
萧瑟夜景无人看，谁人与我共赏月？
昔年有雪，璧合珠联。
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