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过眼云烟（1/1）
“我叫南语晴。”依旧是冷淡的语气，不过多了几分飒爽的意味。
柳漠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叫……”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叫柳漠。”
柳漠此刻再次手足无措，不知究竟是何缘由。
“你不是一直想要问我问题吗？现在给你个机会。”
“那……我可就问了啊，说好了你先把冰刃收起来。”
“能不能别婆婆妈妈的。”
“那扇破碎的镜子？”柳漠问出之后，并没有等南语晴做出回答。
“谢谢你！”
南语晴依旧是那副飒爽的模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手段，闲着无聊，顺手做了。”
柳漠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支支吾吾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住在哪里啊？”
“城南。”
“啊？哦。”
“为什么会在书阁里面做那种差事啊？以你的实力，不该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千金，或者是山上仙家的仙子吗？”
南语晴眼神稍有一点异样，“爹娘死了，师父三年前找到了我，学了点东西。”
听到“爹娘死了”几个字，柳漠神色有些变化。
“我能了解一下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
“有何不可？”
“我那从天上掉下来的师父，据说是在什么冰极原的寒雨门，大概我以后会在那里度过余生吧。”
柳漠小声喃喃道：“冰极原。”
“其实，我也是从小就没见过父母，大概也是死了吧。”
“这么说，咱俩还有点同病相怜呢。”
柳漠被南语晴拍了下肩膀，打了个激灵。
“过往已逝，何须挂念。”
柳漠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么飒爽的女子竟然和此前用冰刃攻击自己的缄默姑娘是同一个人。
“喂，喝酒不？”
“酒，当然可以，我从小就在酒坛子里长大的。”
也许是王灭给柳漠的自信，一瞬间使柳漠感觉充满了底气。
柳漠还呆在原地傻乐的时候，南语晴一把扯过柳漠的袖子，朝着城南的方向跑去。
只记得那天街道上的风不算太凛冽，甚至有些清爽，两人就这么在夜幕的凉风中奔跑。
晚风和红色的灯笼，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城南果然有一处石头砌成的小院子，旁边还有一座稍微小一点的院子挨在一起，两个小院子并排在小巷的边缘，远离喧哗与繁华。
院子里面有一棵苍翠的青松，顶上还盖着一层白雪。
柳漠独自看着身边的一切，这竟然就是那个奇怪的姑娘居住的地方。
院子中间有一石桌，相对着刚好有两个石凳子。
也不知道南语晴从哪里弄来的酒，足足有一大坛。
顺带着还有两个酒碗，不大，也不算小。
“怎么样，还行吧？这可是隔壁王婆送我的‘杏花酿’，我一直留着都不舍得喝的。”
柳漠也没有客气，端起酒坛子给两人各自满上一碗。
“马上就是除夕夜了，干了！”
“一醉方休！”
南语晴手捧酒碗，一饮而尽，尽显女子霸气，已经不能用“巾帼不让须眉”形容了。
柳漠从小就喜欢跟着王灭喝酒，看着南语晴这架势，好胜心也是悄悄作祟。
“喝这么快？你确定你真的是不舍得喝？”
“差不多吧，昨天王婆刚送的，这不还没喝吗。倒是给你捡了个大便宜。”
一碗碗酒就这么进入两人的腹中，寒意再不能侵袭胸腔里的火热。
无父无母的孩子，在将近除夕夜的时候坐在了一起，畅饮着一碗碗的酒。
两个醉醺醺的人，趴在同一张石桌上。
柳漠嘴里面还说着什么话，大概是：“王灭大哥，能否帮我题诗一首，我想送给……”
醉酒的柳漠终归是倒在石桌上，再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南语晴同样趴在石桌上，只是一片寂静。
石桌上的酒坛子里面，还余着浅浅的一泓水光。
一个不知从何处跑来的小狗躲到了石桌下面，或许是为了避寒吧。
两人一狗，就这么在青松的注视下，睡在飘着微风的夜里。
城中的灯火不再，红灯笼的火光消去，整座城都进入了睡梦之中。
并没有“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提醒，也不见守夜人的行踪。
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楹联，门上贴好了新的门神画像。
家家购置好的年货放在院子里，有的还未开始动手，有的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
不知是哪家摆满了花灯，注定会流入人海，在新旧相接的夜里绽放出光芒。
不知是哪家的皮影，放在屋檐下，静静等待着一次新的演出。
还有些人家没有熄灭烛火，有戏子依旧练着自己的基本功，为了避免演出的失误，彻夜无眠。
有舞姬要往大户人家献舞，依旧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相同的动作。
新的一年将至，所以要把一切遗憾都留在旧日。
洒扫过的庭院要比平时整洁许多，也是家家户户过年必备的一环。
当然，也有那么些人家，依旧乱在人间烟火中。
有人沉溺赌场，有人流连勾栏，大千世界总有人在醉生梦死，也会有悲伤与不幸的降临。
千篇一律的夜，却是一个个截然不同的景象，万家灯火的写照，只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之间。
风花楼。
依然有人在举杯痛饮，临近年关，相谈甚欢。
“听说换了一个新的城主，是真的吗？”
“据说是孙不言的女婿，举人出身，有奇才。”
“哦？这可了不得，不过是不是真的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有益，还要日后见真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烧喽。”
城南小院子里的柳漠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
在梦里，他双手捧着月光，洒在青城山的石像上，为下面的一男一女照亮眼中的彼此。
随后，双手将月亮托起，遁入黑暗里，出现在一片冰原上。
有一个人站在高高的雪峰顶上，似乎在一直等着柳漠。
呵，倒是有几分英姿飒爽。
万事过眼，过眼云烟。
处处是烟火，何处不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