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除夕(1/1)
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柳漠从冰冷的屋檐上跳了下来,也学着小孩子的样子,走到卖糖人的小贩处。
在拥挤的人群里抢到了一个小小的糖人,嘴角微微翘起。
小小的也很可爱,不是吗?
柳漠好不容易走了几步后,又想到了些什么,立即折返了回来。
虽然还是很拥挤,柳漠还是挤了回去,在一双双小手里面抢到了另外的一个糖人。
穿梭在人潮里,听街上的喧哗,所有的喧哗都与我无关。
赏飘起的灯花,看世人的欢乐,所有的悲欢也与我无关。
天边闪起五彩斑斓的光芒,光芒打在柳漠的半截脸上,这个江湖远行客的身上。
烟花。
可惜烟花易冷,愁思难解。
哎呀,忧愁总从无中生,不出几日就该走啦。
柳漠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酒葫芦,想要把浓酒作淡水,滚烫豪肠里。
可惜酒终究解不了渴,也消不去愁。
纸醉金迷,钟鸣鼎食。如何?
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又如何?
略带稚气的皮囊罢了,飘摇江湖上的一缕魂魄。
这些日子以来,柳漠也接受了暂且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说达不到“看破红尘虚妄中”的至上境界,却也有几分豁达的意味。
柳漠的腿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算不上蓬头垢面,只是黑黝黝的,头发有点凌乱,布衣上面沾着泥土。只有眼睛很干净,里面有着清澈的光芒。
什么话都没有说,小女孩只是盯着柳漠手里的糖人。
柳漠明白了些什么,“小妹妹,这个送给你了。”
小女孩猛烈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真的不要吗?”
小女孩清澈的眼神里面写满了了坚决,坚决的就像清澈那般宝贵。
小女孩把视线从糖人上移开,转向人声鼎沸的街道。
忽然间手里面多了什么东西。
小女孩有些吃惊,看向自己手中的糖人。
小女孩环顾四周,哪里还有柳漠的踪迹,不过她还没有放弃,朝着某个方向跑着,不停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只是终究没有任何收获。
也不知道小女孩在想着什么,看着手里面的糖人,黝黑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还没有吃一口糖人。
走过石桥,穿过街灯花市,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一片结成冰的泥泞处。
一道哭声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寂静,惊动了树下一双幽绿的眼睛。
一只野猫,一只夜猫。
猫跑了,幽绿的双眼消失不见。
小女孩爬了起来,忍住了哭泣,抹去一把眼泪,不再想让自己摔倒的那只野猫。
她蹲在地上,在漆黑的夜色里一阵摸索,终于是找到了掉在地上的糖人。
天上的烟花给这片黑暗带来了光明。
借着微弱的光,小女孩嘟起小嘴,渴望将糖人上的灰尘吹掉。
还好有天边的焰火为她带来些许光亮,让清澈的眼里又恢复了喜悦。
蹦蹦跳跳的身慢慢消失在夜幕里,出现在烛火前。
垂髫与黄发,同在一盏烛火下。
“奶奶,看,这是一个大哥哥送给我的,有两个哦,我吃了一个……”
柳漠在街道上晃悠着,慢慢地,慢慢地,晃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地方。
城南。
在除夕夜闲游,见花灯市如昼,一人独逍遥,皆是自由,何来离愁?
柳漠手里面捏着剩下的一个糖人,想要尝一下,却又不舍得入口。
哦,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和一位老妇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不断有着笑声传来,有老妇人不加掩饰的高兴,也有姑娘的浅笑。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王婆吧?”
“诶,不对。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柳漠转身就要离去,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转过身来,手里面还拿着那个糖人,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你,你怎么这样?”
“还行,挺甜的,就是有点小。”
柳漠看着突然出现在自面前的女子,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还没吃呢,你还点评上了。”
柳漠有些愠怒,却又表现不出来。
便向着旁边走去,“算了,就当送你了。”
“喂,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坐坐?”
“不熟,不想去。”
“哦,那你走吧。”
柳漠又停下了脚步,“诶,我还就不走了,今天晚上的膳食就有劳你了。”
到了院子里,柳漠首先向老妇人问好,“王婆好。”
王婆瞥了眼南语晴,“朋友?”
南语晴的回答不太自然,“算……是吧。”
王婆很有觉悟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柳漠径直坐在石凳上,没有一点拘谨。
“酒呢?”
“喝完了。”
柳漠像是泻了气一般,突然没有了底气。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底气吧,一个糖人罢了。
柳漠不再咄咄逼人,坐在石凳上看着天边的焰火。
此前,九鸣山也有的啊。
“喂,你什么身份?”
柳漠愣了一下,“身份?浪子一个。”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
南语晴突然间没有了声音,只是双手托着脸,呆呆地看着天边的焰火。
看着一道道的流光在天边绽放开来,再在夜空里消散,不见踪迹。
也许是看的入迷了。
南语晴看着天,柳漠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姑娘。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风风火火却又豪爽的女子。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里面闪烁纷纷,那是天空里焰火绽放的颜色。
“喂,好看吗?”
“好看!”
“啊?没,我什么都没看。还有我叫柳漠,不叫‘喂’。”
南语晴依旧托着脸颊,“你说有爹娘是怎么一种感觉?会不会很拘束?”
“拘束吗?”,柳漠从未想过拘束的问题,只是以为有爹娘就能感受到无微不至的爱。
“可能会有些不自由吧。”柳漠也不清楚自己的声音是不是细若蚊蝇,只是声音应该很小吧。
“喂,别想了,有爹娘也不一定很好,是吧?”
“啊?也许吧。不,怎么会不好呢?”
焰火的光芒照在石桌上,反射在两人的脸上,漆黑的世界里才有了跳动的光芒。
萧家。
许多黑衣人潜入萧家院子里面,外面的守卫列阵于门前,萧家家主萧绝此次却异常的冷静。
手里摩挲着一枚玉牌。
城主府。
书生和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无他,对弈而已。
书生的棋招有些凌厉,棋盘上已是一边倒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