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知所谓(1/1)
小厮口中的掌柜的就是百里修御,不管怎么说,百里修御也都是有着一定名望的大夫,他都没办法的病人,想来确实棘手。
想到这里,楚沅墨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还要走多久?”楚沅墨之前几乎没有去过灵玉台,不知道路程。
“前面再拐过一个街道就到了,还有半柱香的路程。”小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这么近吗?
那上次上官钰半夜给自己送药,还特意留下来住了一晚,真的是因为路程遥远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沅墨甩开了思绪,对身边的小厮说道:“救人要紧,我先去,你跟上就行。”
话音落下,楚沅墨就直接脚尖轻点,几个飞身,离开了街道。
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沅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个沧凛神医的武功这么好的吗?
……
灵玉台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片。
“百里修御!都是你将我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夫人要是没命了,你得赔命!”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指着灵玉台内骂道,在他身边停着的,是一个满身痤疮的女人,看上去有些可怕。
百里修御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并不是很在意,那个女人的病情确实按照自己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去了,可是作为医者,百里修御并不觉得自己开错了药方,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
再说了,之前他已经安抚过了,但是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听自己解释,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百里修御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没了继续安抚的心思。
最后,百里修御转身进了里屋,满脸的不耐烦,灵玉台别的大夫见了,又不可能甩手不管,所以就出现了这么滑稽的一幕。
病人在灵玉台内大吵大闹,但是却见不到百里修御的半个人影。
灵玉台的杨大夫一脸无奈的劝解道:“这位老爷,请您冷静一下,贵夫人的病情确实不是百里神医的错,她的病情反复变化,百里神医也没有办法,但是为了弥补,我们已经让人去请沧凛神医了,你们先安静一下吧,灵玉台还有别的病人呢。”
这位闹事的老爷叫张老大,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听不懂杨大夫的言外之意。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劝说?他家里有两个老人,还有六七个孩子张着嘴吃饭,原本夫妻俩的压力就很大了,现在他夫人还被灵玉台开的药方吃成了这副模样,张老大当然是接受不了的。
毕竟家里没了一个挣钱的人也就算了,现在还得花大价钱看病抓药,张老大当然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这个灵玉台是京城里最有名的药房,之前看病就花了不少银两,这个病治好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不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
张老大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花钱给夫人治病,于是便动了歪心思。
只要能够坑到灵玉台一些赔偿,那些钱应该也会让自己的家好过许多。
所以,听了杨大夫的劝说之后,张老大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的叫嚷起来。
“各位都来评评理啊!这灵玉台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啊,我夫人前几日就是在灵玉台看的病,药方也是百里修御亲自开的,现在却不承认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如果灵玉台不赔钱,我一定告到官府去!让官府的人来评理!”
张老大今日是有备而来,一定要从灵玉台拿到赔偿的,所以他还带了几个孩子来。
一听到张老大的这番话,几个孩子也懂事的围到了杨大夫身边,个个抬头,贪婪地看着张老大,嘴里都重复的喊着:“钱!钱!钱!赔钱!”
这些话都是张老大在家里教过孩子的,所以这几个孩子顺口喊来,倒没有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杨大夫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个时候,百里修御进了房间,他又不可能去找百里修御出来解决这件事。
眼看着灵玉台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杨大夫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让云大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
灵玉台确实家大业大,但也不是每个病人不治而亡都赔钱的,毕竟生死有命。
更何况,这个妇人的病确实来得蹊跷,是急症,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如果查不出病因,又不赔钱的话,那灵玉台的招牌就散被砸了。
想到这里,杨大夫的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一排细密的冷汗……
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的杨大夫俨然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这样的情况,只能等沧凛神医来解决了。
好在楚沅墨很快就到了灵玉台,她使用轻功,没过一会儿,楚沅墨飞身停在了灵玉台前。
楚沅墨掀起衣角,快步走进灵玉台,挤开了围观的百姓,根本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到了农妇面前,蹲下身,为农妇切脉。
杨大夫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凑上前,想开口,但是看着楚沅墨一副肃穆的模样,杨大夫又生生地止住了想要说的话。
虽然楚沅墨这段时间在京城很出名,但是真正见过她的人并不多,所以楚沅墨出现之后,几乎没有人认出她。
一个蒙着脸的白衣少女突然闯入,还直接走到农妇面前切脉,自然很快就引来了轩然大波。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传出了议论声。
“这个女人是谁啊?她竟然敢闯进灵玉台来为病人诊治,这是想让灵玉台丢脸难堪吗?”
“这女人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靠近张老大的夫人,那一身的脓疮,看着就可怕。”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她瞎掺和什么,难道不知道这个病很容易传染吗?”
“真是可怕啊……”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楚沅墨却一点都没收到影响,素眉微微蹙起,低头切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渐渐地,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女儿……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面纱,怎么有些眼熟啊……”
“你是说?她是……最近京城传疯了的沧凛神医?”
“沧凛神医自从和云间月云神医比试之后,就几乎没有出现过,难不成,她现在又出现了?”
“听说沧凛神医的医术比云神医还要高明几分,说不定她真的能救下张老大的女人呢!”
这道声音落下,周围的人静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我看她的医术不见得比云神医高明吧?我听说之前的比试可是这个女人靠着不正当的手段获胜的,要不然为什么她赢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你胡说!沧凛神医的医馆一直义诊,是百姓心中最好的大夫!”
“义诊而已,又没什么棘手的病人,谁能证明她的医术就高明?我看啊,就是故弄玄虚!她根本比不上云神医的医术!”
“你住嘴!沧凛神医更厉害!”
“云神医更厉害!”
“沧凛神医更厉害!”
渐渐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在争论是楚沅墨的医术更高明,还是云间月的医术更胜一筹。
杨大夫没有去管周围的议论声,他小跑到了楚沅墨的面前,问道:“沧凛神医,这个病人的情况如何?”
旁人不知道,杨大夫是知道楚沅墨的医术的,她和云间月之间虽然没有真正的较量过,但是两人的医术应该是不分伯仲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杨大夫也只能相信楚沅墨了。
楚沅墨切完脉,眉心紧紧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偏头看向杨大夫,道:“这农妇不是普通的风寒,她体内有着大片的湿气,很难祛除,需要用热性的草药先祛除寒气,再对症下药。”
楚沅墨说完,杨夫人连连点头,有些不明白的追问道:“可这个妇人之前所有的症状都是风寒之症,而且如果身体内有寒气的话,那她为什么会突然长出这么多痤疮啊?”
这是杨大夫一直弄不清楚的一个病症,他满心疑惑,周围的人也同样不明白。
楚沅墨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耐心的和杨大夫解释道:“其实百里修御的判断是没错的,她最开始确实只是风寒,只是服药之后,症状更复杂了而已。你看这里……如果农妇只是普通的风寒,那她的皮肤不会泛红发热,更不会起疹子,治风寒的药材让她身上的排气部位出现了问题,所以这满身的寒气就聚集在了皮肤之下,长出了痤疮,影响她的呼吸,所以会出现假死乃至呼吸不畅的错觉。”
楚沅墨说完,杨大夫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崇拜之色。
他看着楚沅墨问道:“沧凛神医,你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解决之法了?”
楚沅墨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先把病人抬进去吧。”
其实这个病人的状况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如果准确下药,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大夫连忙让人将病人给抬了进去。
楚沅墨扫了一眼张老大和他的几个孩子,然后淡淡道:“你夫人的病不是很严重,我一会儿写个药方,她服用三次之后就会有所好转,你身为她的丈夫,知道了她的病情,第一想法竟然只是闹事赔钱,而不是让她接受更好的治疗,你还真是……”
楚沅墨盯着张老大,语气森冷的说道。
刚才她虽然来得急,但也听到了张老大唆使自己的孩子要向灵玉台索赔的话。
楚沅墨的眼神暗含警告,加上她刚才的一番有关病情的分析让张老大说不出话来,此时连忙点头哈腰的承认道:“是是是,神医说得对,是我没考虑好。”
虽然张老大贪财,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夫人若是被救活了,肯定比死了好。
毕竟他现在这个家里的情况,要是再想找一个老婆可不容易。
楚沅墨深深地看了张老大一眼,然后转身进了灵玉台,要去为农妇施针。
张老大一看,眼珠子转了转,连忙道:“神医,我们家里的银两之前都给了灵玉台,现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两……”
“行了,我不会收你的钱的。”楚沅墨听到张老大一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直接出声打断了张老大的话。
张老大一听,这才笑了笑,脸色好转了起来。
“好好好,多谢神医。”
楚沅墨不耐烦的看了张老大一眼,然后抬步,走进了里屋,开始为农妇施针。
农妇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之前张老大的那些话,她或多或少也听到了。
对自家丈夫市侩又算计的模样,农妇是有所了解的,所以看到楚沅墨走进来,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楚沅墨以为农妇是害怕施针,所以不由出声安抚道:“不疼的,别怕。”
楚沅墨说完,农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偏过头,声音低迷地说道:“神医,你不必救我的,我家老爷一直不想为我花钱治病,现在请您来,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两,老爷必定是不会首肯的,方才其实我也听到了,他根本没想救我,只是想用我的命来讹灵玉台罢了。”
农妇的眉眼间满是哀愁。
楚沅墨看着农妇,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沉声问道:“所以你想死吗?”
农妇微微一怔,她现在还有选择吗?
楚沅墨冷声道:“如果你能活下来呢?你这么容易就放弃自己的命了吗?”
听了楚沅墨的话,农妇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我……神医,不是我想死,是……就算我活下来了,回去之后肯定也会被老爷打死的,他早就嫌弃我看病治了很多钱,他之前就说了让我去死,就算我活了下来,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楚沅墨看着农妇哭得一脸泪水,心里十分触动,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农妇的家事,她根本无权过问。
不过,楚沅墨觉得有一些话,自己还是应该告诉农妇的。
“你只是你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去活,去死,而且你还有几个孩子,为了你的孩子,你也应该活下来。”
楚沅墨说完,开始点香,准备为农妇施针。
农妇的模样依旧很抗拒,楚沅墨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道:“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在家中有话语权的话,你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我能如何呢……家里都是老爷做主。”农妇的语气很悲观。
“你不是说,张老大最喜欢钱吗?如果你有足够的银两,还用看他的脸色吗?”楚沅墨一边布针,一边道:“我听说城南郊外有一处宅子,里面有个姑娘很乐意收你这样的人,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为她做事,听说能够得到不菲的报酬。”
农妇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想问楚沅墨这是不是真的,可是当她接触到楚沅墨那双冷静淡然的眸子时,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质疑这个女子的话。
能够让她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真实的。
就连农妇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够这么相信楚沅墨,即使两人只有一面之缘。
或许,这和楚沅墨正在救她的性命有关吧。
不过,她真的能够为自己而活吗?
……
很快,楚沅墨就出了房间,农妇的病情没有想象中严重,所以楚沅墨布针的速度也很快。
看着楚沅墨从房间里出来,等候在外面的张老大连忙迎了上来,他看着楚沅墨,搓了搓手,有些贪婪地问道:“神医,我夫人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活?”
“嗯。”楚沅墨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张老大没看出楚沅墨的不悦,还在继续说:“神医,刚才我已经问过灵玉台的人了,他们说之后的药材还是得我们自己出钱,神医,您看你已经出手救了我夫人了,要不就好人做到底,为我夫人将抓药的钱也出了吧?”
张老大一双鼠眼贼兮兮地瞟着楚沅墨,眼底的贪婪根本遮掩不住。
楚沅墨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冷冷地扫了张老大一眼,然后沉声问道:“你的妻子好像不只是有风寒和湿气,她是不是刚刚小产过?”
张老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沅墨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不过张老大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是啊,她之前怀上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但是听神婆说她怀的是个女孩儿,神医你是不知道,女孩儿生在我们家里可是很遭罪的,所以我干脆直接买了红花,让她喝了下去。”张老大语气平淡的叙述着,根本没有任何悔改之意。
张老大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楚沅墨的心中轰轰作响。
楚沅墨很艰难的控制住了内心深处滋生的杀气,她的脑海里满是前世自己那个被顾启之和楚惜雪剖腹杀害的孩子……
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就没了性命,那种感觉,楚沅墨一辈子都忘不了。
张老大还没发现楚沅墨的神色有异,他还在追问:“神医,您看这个药材的费用……”
楚沅墨冷冷地看了张老大一眼,寒冰一样的眼神落在了张老大的脸上,看得他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楚沅墨的眼神骇人得很,就像是下一刻就会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张老大不知道楚沅墨为什么会反应如此之大,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难不成……是他太贪得无厌了?他不应该让楚沅墨付药材费吗?可楚沅墨要是不解决药材的费用,他是不可能给那个婆娘治病的!
原本就已经拖累了家用,这个时候还要出钱给她看病?
当然是不可能的!
张老大脑子里满是如何任由他夫人自生自灭,楚沅墨已经转身和杨大夫道:“杨大夫,这位张夫人是因为用了灵玉台开的药方,没有及时得到诊治,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的,您看,她之后的药材费用,你们灵玉台方便的话,可以免费提供吗?”
楚沅墨很客气的问道。
杨大夫一听,连忙点头道:“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今天这件事,如果不是楚沅墨来解决了,他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只是几副药而已,灵玉台当然不会吝啬。
楚沅墨见杨大夫承诺之后,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出于私心来说,她确实不想再看到那位张夫人多受苦,可这件事终究也得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如果张夫人最后能够想通,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楚沅墨很快治好了张夫人,取下银针之后,准备离开灵玉台。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白净的公子从外面挤了进来,他看见楚沅墨的瞬间,眼睛忍不住亮了起来。
“沧凛神医,您就是沧凛神医吗?”眼前的公子看起来十分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白白净净的,像是某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楚沅墨站在石阶之上,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不知有什么要事吗?”楚沅墨准备离开灵玉台,回医馆,但是却被那位公子给拦了下来。
“沧凛神医,我一直十分崇拜您,我听说您的医术是整个京城最厉害的,我以后若是有医术上的问题,可不可以请教您啊?”那公子笑眯眯地看着楚沅墨问道。
楚沅墨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位公子,医术没有高低之分,若是你真的遇到了问题,随时欢迎叨扰。”
说完,楚沅墨便抬步准备往外走。
那公子追了上来:“沧凛神医,我叫南若溪,是前面那家兰俞馆的掌柜,我们兰俞馆才开张不久,是为了救治京城的难民,因为鄙人医术不精,所以兰俞馆主要是购置和提供药材,沧凛神医,您看看我们的药材,若是您有意愿,以后医馆的药材都可以从我们兰俞馆购入的。”
南若溪说着,掏出了几张写着药材名的纸给楚沅墨。
楚沅墨听着南若溪叽叽喳喳的说着,眉梢一动不动的,在南若溪将纸张递过来的时候,楚沅墨垂头看了一眼,眸光微微顿了顿。
这上面的药材确实都十分难得,而且价格也很合适,只是楚沅墨没想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她的医馆可没有灵玉台大,若是他只是想买卖药材的话,找灵玉台不是更好吗?
就在楚沅墨凝眉深思的时候,原本围观张老大事件的百姓忽然啐道:“呸!这人不过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就凭他,也想和沧凛神医搭上关系?真是好不要脸!”
“可不是嘛!现在这些商人,真是黑心得不行,连医馆的主意都打上了。”
“沧凛神医可千万不要听他的!”
“就是就是!他家的药材,肯定不行!”
“……”
周围人的话让南若溪的声音瞬间停止了,他俊俏白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很想反驳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垂下头,不敢再和楚沅墨说话,也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其实这些人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商人,一个满身铜臭味的人,买卖药材的事情,怎么能高攀到沧凛神医这种人物呢……
南若溪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楚沅墨说道:“沧凛神医,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您还是将药材名单还给我吧。”
说着,南若溪就要去拿楚沅墨手中的药材名单。
楚沅墨却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南若溪,轻轻笑了一下。
“公子,旁人之言,何必如此在意?更何况,你既然有心与我结交,又怎么能因为一点流言蜚语,就要将东西要回去呢?”楚沅墨看着南若溪,含笑开口道,语气里透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不难看出来,这个南若溪就是出来历练的贵族公子,若是这一点包容都不给他,怕是会打击到他的信心。
南若溪听了楚沅墨的话之后,不由微微垂下头,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将东西卖给楚沅墨的,他只是太崇拜楚沅墨了,从之前她和云间月的比试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楚沅墨,这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和楚沅墨合作。
可谁知道在旁人眼中,他倒是成了想赚楚沅墨药材钱的人。
楚沅墨看着南若溪,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南若溪的脑袋,道:“南掌柜,你这些药材,我都要了。”
南若溪吓了一跳,楚沅墨说什么?药材她要了?她不顾忌周围人的言论吗?
楚沅墨笑看着南若溪,道:“你这上面的药材都很珍贵,价格也实惠,我没道理拒绝,我还要多谢你送了这个合作的机会给我。”
南若溪眼神依旧是懵懵的,他不明白楚沅墨为什么直接就答应了,她难道都不去他的药馆看一下药材实物的吗?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沅墨给了他信任,这还是他离开家里之后,第一次有人信任自己。
不过即使楚沅墨没有提出要去药馆看看,南若溪还是邀请了楚沅墨去兰俞馆。
从兰俞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她还是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回了医馆,她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总得看一看医馆的病人才放心。
就在楚沅墨回到医馆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有些日子没见的人。
“云神医?”楚沅墨踏进医馆,迎面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上官钰。
上官钰听到楚沅墨的声音,回头看了楚沅墨一眼,笑道:“听说你为灵玉台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楚沅墨讶然:“你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上官钰点点头:“嗯,有人求到了我那里,我到的时候,问题已经被你解决了,不管怎么说,都是灵玉台的事,我来道谢也是应该的。”
闻言,楚沅墨缓步走到了上官钰的面前,笑道:“何必这么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上官钰低头看了楚沅墨一眼,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楚沅墨总是能够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正如今日在灵玉台,他没想到楚沅墨会将事情处理得那么好,既避免了和闹事的病人起冲突,又准确的治好了农妇。
“云神医来我这儿,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楚沅墨一边将南若溪给自己的药材名单给了韩容儿,一边问上官钰。
“小姐,这是什么啊?”韩容儿一脸的疑惑。
“以后我们医馆的药材都从这家药馆拿,你得了空去了解一下。”楚沅墨含笑嘱咐道。
韩容儿对楚沅墨向来是唯命是从的,所以听了楚沅墨的话之后,也没有怀疑什么,直接点了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
交代完韩容儿,楚沅墨才回头看向上官钰,挑了挑眉。
上官钰轻笑道:“上次有个药方,想和你讨论一下。”
楚沅墨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将上官钰请到了后院的房间里,果然啊,上官钰来找她的原因不会离开医术的探讨。
之前楚沅墨给上官钰的一个药方是有关于如何抵御风寒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楚沅墨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上官钰连这么简单的药方都看不懂。
不过即使如此,楚沅墨也没有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毕竟上官钰也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也是要面子的。
或许,上官钰就是对风寒之症不是很了解呢?
如此想着,楚沅墨脸上的神色就稍微收敛了一些,上官钰看着楚沅墨,心底不由有些感叹,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总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呢?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有时候找不到理由来找她,他就会变得心烦意乱。
就在上官钰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沅墨忽然道:“对了,云神医,你的病症现在还有反复发作吗?”
楚沅墨忽然想起了上一次上官钰的病情发作时的可怕之处,她的眉心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
上官钰听了这话,眸色也忍不住微微暗了暗。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钰才道:“我身上的毒我太清楚了,这种毒只能压制缓解,无法根治,不过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接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罢了,不过还是多谢沧凛神医关心。”
上官钰说完,楚沅墨整个人的眸色忍不住暗了暗。
其实她并不觉得上官钰的病有多难根治,只是治疗起来会很麻烦罢了。
不过即使是楚沅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只不过,听到上官钰这番话,楚沅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了上官钰一眼,忍不住轻声安抚道:“云神医,我会尽力的。”
闻言,上官钰怔了怔,心中微微一动,还没开口,楚沅墨就再次看着上官钰道:“云神医的毒,我会尽力的,所以我也希望云神医不要太悲观,一个人的求生意志也是很重要的,云神医医术精湛,仁者之心,是梁国之福。”
听了楚沅墨认真严肃的劝解,上官钰的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傻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梁国之福?如果不是因为从前做了太多恶事,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一步步算计复仇,他又怎么会隐藏身份,隐于世间治病救人?
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恕罪而已。
他根本没有什么医者仁心,若是楚沅墨以后知道了自己是这样的人,会不会选择远离他?
想到这里,上官钰的面色不由微微暗了下来。
不过下一刻,上官钰又抬起头,看着楚沅墨,轻轻笑了一下,道:“沧凛,谢谢你。”
不管是什么,都谢谢你。
楚沅墨并没有想太多,听到上官钰的话,忍不住回以一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和谐与温和。
韩青站在上官钰的身后,看着两人那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由别开了目光。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话的?他真是恨不得转身就走。
就在韩青纠结着要不要离开房间,给楚沅墨和上官钰一些独处的空间时,啪的一声,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韩青吓了一大跳,朝门口看去,只见江南卿站在门口,面色冷淡。
楚沅墨也回头看了江南卿一眼,疑惑的问道:“南卿?怎么了?”
江南卿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他听到了楚沅墨和上官钰的对话,极力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在房间里几乎没声音之后,没控制住情绪,直接闯了进来。
这一下面对楚沅墨的质问,江南卿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只好立刻捂住脑袋,开始装病。
“啊……我的头好疼啊……小姐……”江南卿的声音有些凄楚,听起来像是饱受病痛的折磨。
楚沅墨被江南卿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到江南卿的身边。
“怎么了?南卿?”楚沅墨上前扶着江南卿,将他扶到了桌边坐下,准备给江南卿切脉。
江南卿的脸涨得通红,紧咬着唇角,楚沅墨以为江南卿是因为生病了,所以脸色才这么红的,所以不由用手背轻触了一下江南卿的额头。
江南卿的额头有点烫,但好像不是染了风寒。
“南卿,你这几日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楚沅墨看着江南卿,轻声问道。
江南卿摇了摇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楚沅墨见了,不由再次抓着江南卿的手腕为他切脉,脉搏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他也没有吃坏什么东西,怎么会忽然头疼不舒服呢?
楚沅墨在认真地为江南卿找病因,并没有看到江南卿朝上官钰投去了一个人畜无害,但是却透着满满恶意和挑衅的笑容。
上官钰眼神微微闪了闪,这个江南卿……
他冷笑了一声,不屑和这样的小孩子计较太多,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他上官钰是不屑于用的。
只是他没想到,江南卿竟然对楚沅墨有这种心思,已经将他当成了假想敌。
上官钰承认自己对楚沅墨确实有着欣赏和在意,可这种欣赏和在意,并不足以让他想要娶她做王妃,所以江南卿的这些挑衅在他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小孩子的把戏,他根本不想搭理。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看着楚沅墨那一副关心江南卿的没有,上官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堵得慌,这个小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回头一定要让陈老多练一练这小子,让他吃点苦头,省得整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楚沅墨仔仔细细地为江南卿诊断,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南卿和上官钰之间的暗流涌动。
等她确认江南卿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南卿,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自己注意休息,晚一些我再为你开点安神的药方。”
江南卿囫囵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根本没有听清楚楚沅墨在说些什么,他现在满心都是如何挑衅上官钰。
“南卿,你都听到了吗?一定要按时服药。”楚沅墨很快将药方开好,递给了江南卿。
江南卿低头看了一眼药方,不怎么在意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些日子应该是太累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以后再打扮成我的样子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去行医了。”楚沅墨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江南卿如此劳累。
江南卿点了点头,眼珠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佯装虚弱的伸手,拽住了楚沅墨的袖子,轻声问道:“小姐,听说百花宴十分盛大,我之前还没去过,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啊?”
楚沅墨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江南卿虽然是个少年,但也是男子,带在身边很不方便。
但是她刚准备回答,就接触到了江南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一下,楚沅墨的心瞬间被萌化了,连忙点头答应。
江南卿在楚沅墨的面前向来是傲娇又冷冰冰的,这时候软萌可爱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眼神,楚沅墨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情不自禁的,楚沅墨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带着一股欣慰的味道。
江南卿看着楚沅墨的脸色,却不知道楚沅墨的心里在想什么,只以为楚沅墨是想让自己跟着的,所以一时间,江南卿心中的雀跃更为明显了一些。
上官钰在一旁看着江南卿和楚沅墨之间的互动,眸色微微暗了下来,心中忍不住冷哼。
这个江南卿就是个蠢货,没看见楚沅墨将他当成弟弟吗?竟然还想得寸进尺?真是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