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储备（1/1）
重新攀上高墙，看门的刘刚这次可不敢再克扣猎物，秃爷也恢复作为首领的威严，不近人情，完全不似方才的嬉皮笑脸，教训道：“一天天的吊儿郎当，都给我精神点儿！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好的秃爷！”刘刚等人立马挺直身体，说是挺直，但还是弯腰驼背，模样稍显滑稽，一脸败军之相。
江鸣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自顾自走下石阶。
秃爷见了，给刘刚甩了个凶狠的眼神，就跟了上去，熟络道：“江老弟，想必你已经熟悉了这边的情况，反正就这样，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
江鸣面无表情，只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多谢。”
但这对于秃爷而言已经足够了，“好嘞！慢走啊，江老弟，我去其他地方巡视看看，也给底下人交代几句。”
在台阶底下，二人就分道扬镳，江鸣加快步伐，返回自己的窝棚。
他们三个还在收拾窝棚，见江鸣回来，都聚过来，问东问西。
“那秃子把你带出去干什么？”章思萌没好气道。
“试探，敲打，利用。”江鸣凝目回道，随后才开始细细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完讲述，几人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江楠楠嚷嚷着让江鸣下次带她去撸猫，章思萌则在忧虑周围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
文欣然自然是很好奇那一团巨大的黏菌团，以及与废墟深度融合形成的独特生命形式。
“看来以前一直是我低估了黏菌的野心。”文欣然推推眼镜。
“野心？”江鸣深感诧异，野心这个词往往都是用来形容大人物的雄才伟略，但被用在黏菌身上，有种莫名的古怪。
文欣然眉眼深深，蹲下来捡起一根散落的柴火棍，在窝棚地面的泥土砂砾上开始勾画，他先是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
“你还记得我以前给变异生物大致分了类吧！”
“嗯，黏菌和其他生物融合产生的融合种，以及黏菌自身变异形成的原生种。”
文欣然勾起嘴角一笑，开始在地上书写数字，“没错，以前我们认为融合种才是主要的变异生物形态，事实上也是如此，原生种的物种数量恐怕只占到了百分之一，融合种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曾经还一度认为原生种是进化变异较落后的黏菌个体，因为它们太低调了，毫不起眼。”
“但你发现了那团巨大的黏菌团！就足以推翻以往的所有结论。它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生物！甚至发展出了灵敏的感知能力和一定的智慧。”
江鸣略有迟疑，“那只是一个黏菌个体，会不会是特例？”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早就有一窝子了。”文欣然看着江鸣眼睛道。
“那，野心又从何说起？”江鸣接着问道。
“只是一种感觉。”文欣然摇头，“黏菌总不能是大善人，帮着其他物种进化，自己却被落在后面吧。”
“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黏菌在生态圈里的位置。”
江鸣看向一大一小两个圈，分明觉得那个小一些的圈才更扎眼。
随后，江鸣把文欣然叫出窝棚，迟疑许久，但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拍拍文欣然的肩膀，又走回窝棚。
文欣然虽然没有追问，但他心知肚明，江鸣想问的一定和周可儿有关。
不过江鸣是否问出口都无关紧要，文欣然也不知该作何解释，换作普通人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幻想出来的另一个人可以撸猫，何况是对于一个科学家。
不过文欣然虽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窃喜，看来选择江鸣作为观察对象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江鸣这人很有意思，比任何人都有意思！
这时章思萌的声音在窝棚内响起，“文欣然，快进来收拾东西！”
“这就来。”文欣然脸上带着笑意，走进窝棚。
要把这个破烂的窝棚收拾得能够住人，还是需要费一些功夫，至少要在入夜降温之前完成。
江鸣和文欣然两个男人主要负责修缮窝棚的破损处，材料也就是石块或者简易削切成的石片，不求好看，只求稳固耐用。
石墙的缝隙也要用黄泥堵住，防止漏风漏雨。
章思萌则带着江楠楠去收拾床铺。
在这个地方床垫就别想了，只能用肉干去换些干草，铺在干燥些的水泥地上，然后摊开带过来的兽皮大衣，就算是简易的床铺。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凑合，但等入冬以后，就需要正儿八经的床榻，甚至是土炕，否则挨冷受冻，对身心都是一种摧残。
但这不是今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窝棚里没有隔断，一览无余，虽然章思萌和江楠楠都不是讲究的人，也吃的了苦，但基本的隐私需要保障，尤其是对于江楠楠而言。
章思萌干脆用剩下的干草，开始编织草帘，以在角落隔出两个女孩子的居住区域。
如此就忙碌了一下午，江鸣还抽出时间，去外面拾取了一大捆干柴。也亏得他多捡了一些，太阳刚从高墙上落下，天空就凝聚起阴云，一个小时后雨点就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气温也随之降到了冰点附近。
昏暗的窝棚内，火塘里点燃了柴火，支起一片光亮和温暖，边上用木棍串着今天打到的那只肥兔，正滋滋冒油。
飞扬的烟尘从上方的通风口排出去，消弭在雨夜之中。
几人蹲坐在火堆边，江楠楠正在搓手，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食指大动，正期待着等会儿的晚餐。
快两年半来他们的生活方式有所改变，一天的正餐缩减到了早晚两顿，中午只是随意对付一下。
“快好了！”章思萌往前一俯身，翻动着烤肉，最后取出盐罐子，撒了些咸盐。
文欣然拿着棍子挑开一些柴火，让火势小一些。
而江鸣的注意力则有些涣散，耳朵里充斥着雨点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极具颗粒感的碰撞声，习习冷风也从漏风的门板中渗出来，片刻后，他开口担忧道：“看来冬天会比我们预期的来得更早，从明天起，我们必须每天出去打猎，囤积食物，才好熬过这个冬天。”
说话间，江鸣摸出手枪，递给了章思萌，“这段时间你和楠楠留守窝棚，多加小心，肯定会有人眼红我们的食物。”
章思萌并没有直接接过手枪，而是淡淡道：“稍等会儿，我手上有油。”
沉默片刻，章思萌在兽皮大衣上擦擦手上的油渍，拿过手枪摆弄了一下。
“枪可是你野外保命的底牌！”
“其实我觉得枪更适合用来对付人。”江鸣的眼神在火光之下无比深邃，“不过得藏好了，别轻易让人知道我们有枪。”
章思萌愣了愣，眼神下瞟，点点头，“希望用不到吧！”
“江鸣，我要跟着你们去狩猎！”江楠楠突然开口道，语气恳切。
“现在还不行。”江鸣解释道：“连我都还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不能带你去。”
“可呆在这么个地方好无聊啊！”江楠楠努努嘴，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呼呼吐着气。
江鸣看向章思萌，笑道：“楠楠的课上到几年级了呢？”
“离开之前已经上到六年级了！！”章思萌点头一笑，“虽然书本都没了，但我梳理过教案，东西都在脑子里呢！”
“那就行。”
在场只有江楠楠不高兴了，语气悲怆，“现在咱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学习啊！”
“这就是我们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江鸣意外地严肃道：“知识不止是能改变命运，还是你活下去的筹码！更是人类文明仅存的一些东西了。”
“怎么还拔高到文明的程度咯……”江楠楠小声抱怨，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短暂的谈话间，兔肉已经烤好，丰腴的脂肪和蛋白质让他们无暇再说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营地里的大多数人都只能啃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有些人的食物甚至是用发霉的谷物，野菜，不知名的虫子，以及从野兽骨骸上剔下来的腐败碎肉熬制的糊糊。
幸好是下雨天，烤肉的香味并飘不了多远。
夜里，江鸣一如既往地开始守第一班夜，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
接下来的十多天，日子如车轮般重复，江鸣和文欣然出去狩猎，章思萌和楠楠则在窝棚里把猎物分割，熏烤成肉干，方便保存。
一些来不及处理的猎物被拿去换些罐头饼干之类的包装食品。
虽然极其不划算，但自己吃肉，让别人喝点汤也是必要的事情。
他们的富裕很快引起营地其他人的注意，窝棚周围遛弯的人也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