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坠落（1/1）

五天之后，江鸣和兰馨来到一片陌生的区域上空，森林依旧茂密，但这里和其他地方并不一样，还残留着城市的痕迹。

纵使森林已经繁茂到如红色的起伏海潮，但还是有城市的建筑废墟以礁石的形态凸出“海面”，但代价是会被慢慢侵蚀殆尽。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栋巨大的建筑残骸，就半掩在密林之中，废墟断成一节一节，都不在一条直线上，如同一具蜿蜒的巨龙尸骸，苍凉地葬于蛮荒大地之上。

“环球中心大厦……”

虽然建筑经过黏菌的侵蚀改造，但江鸣一眼就认出了这栋大楼，环球中心大厦是蜀都曾经的地标建筑，他小时候跟着父母来过，在一百层的观光餐厅里可以俯瞰全城的风光，甚至能在天气晴好时窥见西边绵延的山脉。

即便是如此的巨物，在自然的进程面前，依旧是脆弱不堪。

“到蜀都了，西南地下城在什么方向上？”江鸣协调地扑腾着六对翅膀，悬浮在空中问道。

兰馨的姿势像是被江鸣挟持着，虽然不太舒服，但至少很紧，不会掉下去，她轻晃脑袋，“我虽进去过几次，但都是乘车前往，基于一些保密的规定，我也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而且现在环境变化太大，可能得花些时间才能找到。”

“不急，我们时间还够。”说这话的时候，江鸣更多的是无奈，他心里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距离文欣然他们被抓走已经过了一整个冬天，其中的变数太多，或许生死早已注定，并不急于一时。

“先往西边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凭借仅存的城市痕迹记起些什么。”兰馨瞪大了眼睛说道：“西南地下城的主体虽然在山体之中，但很多入口都在城里。”

江鸣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压低了高度，兰馨一路眼睛都没眨，但却越来越吃惊，“这才……三年啊！城市就变成了原始森林。”

“无论这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江鸣说着，目光平视，似乎有所发现，“按理说为了保证能顺利出入地下城，那么地下城入口周围的变异生物需要被清理掉，并保证视野开阔。”

“是这个理！”兰馨好奇地抬头看向江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看不到什么，但江鸣突然加快了速度，往下俯冲而去，她下意识抱紧了江鸣的胳膊，“你看到什么了吗？”

“前方有一片开阔地！”

江鸣紧贴着林梢飞行，速度不快但很平稳，在他的观察中，周围的变异巨兽数量正在增加，像是在向某处聚集，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出现了有规律的磁场扰动！”夏娃在江鸣脑海中出声提醒。

江鸣冷静回复道：“嗯，我看见了。”

在他的视野中，地球磁场是横跨天地的巨大穹隆，又像是倒扣着的海水，在如此的尺度上，水体应该是极为平静的，但前方出现了剧烈的扰动，如同油滴滴在了水面，呈现一种绚丽的色彩，这是磁场变动的结果。

只有大型的电磁设备才有能力造成如此剧烈的磁场扰动。

换而言之，前方有人！

距离越来越近，更多更为微弱的电磁波信号被江鸣捕捉到，极为杂乱，在耳畔不停聒噪，眼前也被加上一层炫彩滤镜。

没等他细细观察，就看见一个极为闪亮的电磁波亮点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而来，它在电磁波背景下留下的轨迹也格外清晰。

可在可见光波段，江鸣并没有看见这个目标，它是从森林中出现的！

接着在红外波段，江鸣也看到了这个亮点，它冲出了树林，但转眼间这个物体已经到了眼前。

“是导弹！”

在电磁波段的剧烈扰动是导弹的制导雷达！

虽然江鸣能够像是慢放一样看着导弹一点点逼近，但却无法做些什么，以他的机动能力，躲不开，完全躲不开！

几对肉翅不可能比得上拥有固体燃料推进剂的防空导弹！

飞行中的江鸣只好顺势在空中转体一圈，把兰馨搂进怀里，宽大厚实的翅膀折在胸前，最后将二人紧紧裹住，裹成梭形。

江鸣就这样正面撞上了迎来的防空导弹。

剧烈爆炸产生的火光在白天也清晰可见，一个火球腾空而起，相反的，一个黑影正急速下坠。

黑影在林中连连撞断树枝，最终沉重地撞向地面，梭子形态也无法维持，残损的翅膀展开，无力地耷拉在地面。

好在江鸣和兰馨都安然无恙，但即使是处于翅膀的保护之中，刚刚猛烈的爆震也让他们短暂失去了意识。

没过几分钟江鸣就幽幽转醒，支起身子坐在地上，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拍打着兰馨的脸，有些难受地问道：“兰馨？”

“她还活着，只是难免要多躺一会儿。”夏娃一脸愁容地现身，蹲在江鸣身前，用手撑着下巴，“我也失去意识了一段时间，期间只剩下一些原生质团纤维丛所拥有的低等智能，人类的大脑还真是脆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是啊！”江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时不时的一点眩晕让他走得东倒西歪，“大脑即便是藏在坚硬的骨骼之中，但其本身脆弱得如同一块嫩豆腐，经受不起超重，受不了震荡，甚至一根血管爆了对它来说都是致命的。”

“夏娃，改造我神经系统的进展如何了？”

夏娃跟在后面，摇摇头，“不容乐观，虽然我已经替换了你的脊髓神经和周围神经，甚至可以替换大脑和脑干中的神经元，但始终对大脑无能为力。”

“我试过替换一些大脑的周边神经元，但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我制造的神经元无法被大脑所认可，就算生理结构及突触连接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大脑还是会排斥这些神经元，并逐步屏蔽掉这部分神经元，形成新的神经元连接脉络。”

“一定是有我们所不了解的隐藏机制，但……”江鸣努努嘴，话锋一转，“在此之前，还是想办法给大脑加加固吧，不然没等研究出个所以然，我的脑子就先碎成豆腐渣了。”

夏娃稍加思索，点头应道：“这个好办！虽然大脑看着紧实，但大部分都是水，神经元之间的间隙也不小，我可以使用极细的纤维网络贯穿整个大脑，在不影响神经元功能的前提下固定住它们。”

“你连这种精细的操作都能完成？”江鸣惊讶不已。

“只要对身体有足够的掌握就行，你以后也能办到啦！”夏娃出言安慰。

“好，交给你。”

言罢，江鸣转身走到昏迷的兰馨旁边，“看来她苏醒还得有一会儿，等她醒来再去查看情况吧。”

说话间，他背后的三对翅膀急速萎缩，能利用的营养物质被回收，诸如胶质蛋白、骨质之类的成分则被丢弃。

于是地上留下了一滩黑色的羽毛和骨渣，像极了鸟类被掠食者捕食之后的场景。

可这时，江鸣突然谨慎地回头。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