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滞留香山（1/1）
凌枫回到香山，最高兴的人应该是凌晨曦和凌语嫣，他们二人一向以哥哥为榜样，都想成为像他那样优秀的人。而在部队里从事宣传工作的凌冠宇，得知父亲重病后，也匆匆赶了回来，正好跟这位从事编剧工作的侄儿聊聊家常。
“冠宇叔，您终于回来了，侄儿可想您了。”凌枫笑着迎了上去。
凌晨曦也泡好了茶，给他端了过来：“冠宇叔，爷爷一直念叨您呢，我们都想您。”
凌冠宇抿了抿嘴，点头说道：“两年不见，你们三个都长大了，语嫣也越来越漂亮了。”
凌语嫣笑了笑说：“冠宇叔，您还是那么精神爽朗，还是那么帅。”
“就数语嫣最会说话，这几年我都忙于公务，对爹娘也疏于照料，我甚是惭愧啊！我刚去看了老爷子，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真的有点担心啊！”
“冠宇叔，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凌枫继续说道。
凌冠宇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时局动乱，小日本鬼子猖狂得很，这次还差点让咱爹送了性命，我恨啊！国破家亡，现在前线吃紧，各地的民众都自发地组织了抗日游击队，我们正规军也在跟敌人不断地周旋啊！”
“冠宇叔，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理应全民抗日，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我也想加入抗日的队伍！”凌枫兴奋地说。
“对，冠宇叔，我也想参与抗日。”凌晨曦接着说。
“也算我一个。”凌语嫣也毫不畏惧地说道。
“我们凌家都是好儿女，只是你们还太年轻，在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还是好好学习，好好守护着凌家就行了。”
“叔，你在部队里是做宣传的，我倒是有个主意。”凌枫灵机一动。
“什么主意呢？”凌冠宇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们可以在香山组织一个抗日宣传队，我来写剧本，做一些公益的演出，让更多的人参与到保家卫国的队伍中来，如何？”凌枫兴奋地说。
“好主意，哥，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凌晨曦举手赞成。
“哥，我也参加，正好我还可以跟你学习写剧本呢！”凌语嫣也激动不已。
凌冠宇沉思了片刻，坚定地看着凌枫说：“的确是个好主意，小枫，我全力支持你，有部队为你们保驾护航，我相信抗日的公演一定会成功的。”
“那太好了，叔，那我着手开始准备招募队员的海报，语嫣，你来帮我写文案，晨曦，你去负责分发，同时，我也会开始写剧本，我们争取尽快安排第一场公演。”
“好，那就分头行动，哥，你放心，我把我那些同学全部动员起来，让他们去发海报。”
凌冠宇看着他们兄妹三人说得头头是道，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他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觉得凌家终于有人勇敢地接过“保家卫国”的大旗了，心想如果凌牧原知道自己的儿孙如此有担当也会欣喜不已的。
而薛家乐得知这个计划后，虽然心里是支持丈夫的，但是却多了几分担忧。一来她对国内的战局形势不了解，担心凌枫会因此而受伤害；二来她不熟悉香山，以前从来没有长时间离开过香港，这一次离家让她有种隐隐的不安。
凌枫也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于是便在午后偷偷地去给她买了一束花，想哄哄妻子开心。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厢房内，薛家乐正在看书，凌枫将鲜花从她的背后递了出来，笑着说：“送给你，我温柔美丽的太太。”
薛家乐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哎呀，你吓死我了。”
“看什么书呢？那么专注？这花好看不？”
“散文集呢，好看，我去把它插起来。”
“等会再去，家乐，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感觉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凌枫从背后搂着她说。
“凌枫，我很担心你啊，虽然说爱国是对的，但是我不想你有危险，万一……”薛家乐皱着眉头说。
“没有万一，家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凌枫，那你答应我，万事要以安全为先，不能冲动，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好，我答应你，家乐，我们可能还需要在香山待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很想家啊？”凌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里尽是宠溺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挺想家的，从小到大，我还没试过离开香港那么久的，不过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觉得孤单的，你放心吧。”
“家乐，你真是个好妻子，能娶到你，我真幸运！”
“我能嫁给你，我也很开心，对了，你的剧本写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宣传队也招募得七七八八了，等冠宇叔安排好场地和时间，我们就可以开始排练了。家乐，你到时来看我们排练怎么样？这样你也可以解解闷。”
“好啊，就这么定。”
两人偎依在一起，新婚燕尔，你侬我侬！
凌牧原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第二天夜里，他昏迷不醒，凌景松连忙让人把他送到医院里，医生说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竭了，让家里准备后事。林素素、凌少华等人赶到了医院，在病房内大哭了起来。
林素素伺候了他几十年，老夫老妻的感情最是深厚，在现在这样的弥留之际，她也是哭得最伤心的人：“老爷，你醒醒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凌少华看到母亲如此伤心，便苦着脸上前去劝慰说：“娘，爹听不见你的话了，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你爹一辈子战功赫赫，为国、为家都是尽心尽力，可惜却无法善终，我心里难受啊！”林素素低沉地抽搐着，两行泪水从她那镌刻着皱纹的脸上滑落了下来，两鬓的银丝显得格外的苍白。
“娘，爹这一生养育了凌家一大家子人，对国对家的这一份责任心永远都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去传承的。”凌景松说道。
这时，三姨太赵芷若也哭成了泪人，她虽然比林素素年轻好几岁，但是一向体弱多病的她在悲伤的笼罩之下，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只见她在床边低声对凌牧原说：“老爷，我自二十岁就嫁入凌家，至今已有十六年，承蒙老爷的厚爱，我才能苟延至今。在芷若的心里，老爷永远是我最爱的人，若有来世，芷若还希望能做老爷的小妾。”
在众人的告别声中，凌牧原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但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几分钟后，便与世长辞了。林素素因伤心过度而当场休克，也被凌少华送到了急救室内。
第二天，高月等人在家忙着准备凌牧原的后事，这时凌少华从医院里托人捎来了口信，说林素素于清晨也去世了。顷刻间，整个凌家弥漫着沉重的悲伤气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和傲娇能干的大主母双双离世，让这大宅子也变得冷清起来。
在处理完父母的后事之后，凌少华、凌景松等人也就各自住回了自己的别院里。而凌枫因为刚新婚不久，在香山又未来得及添置房产，于是便跟薛家乐住在了原来的凌家大宅子里，跟三姨太赵芷若和她的一些家仆一起为凌牧原守灵。而因为组织“抗日宣传队”的工作需要，凌晨曦和凌语嫣也回到了大宅子里，一起陪陪哥嫂。
白天时分，凌枫兄妹三人便去离家不远处的剧场里排练，而薛家乐只能在家里看书养花，也颇少与赵芷若来往。在偌大的宅子里，到处挂着白色的灵布，透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久而久之，原本活泼开朗的她也变得忧郁起来。
一个多月后，抗日宣传队精心排练的《渔火》终于要公演了。在凌冠宇的安排下，十几名粤剧队员在香山公社剧场集中，开始了紧张的化妆和排练。那天到场的观众有400余人，他们被爱国的剧情深深地感动了，很多人还当场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而薛家乐也来到了现场，她被安排了在前排的位置，凌枫也陪在了她的身边。
也许是因为现场观众的情绪太过于激昂，气氛太过于热烈，她突然觉得胸闷头晕，便对凌枫说：“凌枫，我觉得不太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她的声音很轻，现场又太吵，凌枫便附身侧耳说：“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我说，我觉得难受，想出去走走。”薛家乐提高了嗓门说道。
“那我陪你。”
“不用你陪，演出也快结束了，你继续忙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说完，薛家乐便起身想离开座位，突然间，她觉得头晕目眩、天昏地暗，她本想用手扶住座椅靠背，但是却落空了，瞬间晕倒在地。
凌枫见状，被吓坏了，便摇着她的手臂，大声喊道：“家乐，家乐，你怎么了？”
在不远处的凌晨曦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哥，嫂子怎么了？”
“快，我送她去医院，你留在这里看着现场。”凌枫一把抱起了她，便往外冲，把热闹的人群抛在了身后。
这时，浦管家的车正好停在了剧场门口，他见凌枫抱着昏迷的薛家乐冲了出来，便连忙打开车门。
“浦管家，家乐晕倒了，快，我们去医院。”
“好的，大少爷。”浦管家连忙上车。
“家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都怪我不好，让你来看什么公演啊。”凌枫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浦管家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他，安抚道：“大少爷，你别着急，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家辉哥交待啊？家乐，我对不起你，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凌枫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们到了医院，薛家乐也被送进了急救室。过了一会，医生出来了，问道：“薛家乐的家属是哪位啊？”
“我，我是她的丈夫，医生，她怎么样了？”凌枫心急如焚。
“她只是有点低血糖，现在在吸氧，一会输个液就没事了，要多吃点营养，她怀孕了！”医生缓缓说道。
而凌枫却吃惊地说：“什么？怀孕了？真的吗？医生？我真的要当爹了？”
“对，你快要当爹了，好好照顾她吧。”
“那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
凌枫又惊又喜地冲进了急救室，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薛家乐，心一阵刺痛。他坐在床边，温柔地说：“家乐，你感觉好些了吗？都是我不好，今天我不该让你去看公演的。”
薛家乐吃力地微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公演很成功，你应该开心才是，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家乐，医生说你怀孕了，你快要当娘了，以后我更要好好照顾你了。”
“我怀孕了？我……”薛家乐突然收起了笑容，皱了皱眉头。
“对啊，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你不开心吗？”凌枫意外地看着她。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啊！”薛家乐的脸色变得更沉重起来。
“谁说的？家乐，我们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对的，不许你乱说，别多想，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就回家去，我让花姐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薛家乐看着凌枫兴奋不已的样子，自己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内心里原本的不安变得更加剧烈了，甚至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彷徨感。
高月等人也闻声而来，赶到了医院，她心急火燎地来到了病房内，看着虚弱的薛家乐，便问道：“凌枫，家乐感觉如何了？”
“大娘，家乐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不过她怀孕了。”凌枫高兴地说道。
“真的？那是天大的喜讯啊！家乐，都怪大娘最近疏忽了你，你从香港来，人生地不熟，凌枫又那么忙，我本该好好陪陪你的，真是对不住啊！”
“大娘，你既是我的大娘，又是我的表姨，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是我自己没休息好，才晕倒的，不能怪任何人。”
“凌枫，现在家乐怀孕了，要不你们住回别苑去吧，人多好有个照应。”高月提议道。
凌枫刚想答应，薛家乐却说道：“大娘，我们住在大宅子挺好的，够清净，而且现在凌枫还在守灵，过一段时间再说，不打紧。”
“可是......”
“不用可是了，大娘，我真的挺好的，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最怕人多的地方，在家里的时候我也经常躲在我娘的房间里，现在难得清净，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有凌枫在我身边就够了。”
见薛家乐如此坚持，凌枫也只能对高月说：”大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乐的，而且家里还有仆人，不会有事的。”凌枫低声说道。
这时，高月把凌枫拉到了病房外，对他说：“小枫，家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她刚回香山的时候，还比较开朗的，现在怎么闷闷不乐了呢？她以前小时候就得过抑郁症，你要当心点啊，免得旧病复发了。”
“抑郁症？大娘，我认识家乐的时候，她挺开朗活泼的啊？”凌枫一听便更紧张了。
“那是她去剧团之前的事了，那时她整天闷闷不乐的，还曾经自杀过两次，后来你家辉哥还给她找了个医生，吃了两年多的药才好起来，再后来就把她带到剧团去工作，接触的人多了，也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大娘，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枫，你们还是尽快回香港吧，香山这里有我们，免得家乐出了意外，我也无法跟你家辉哥交代。”
“好的，那我知道了，那抗日宣传队的事怎么办呢？”
“交给你冠宇叔，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下午时分，薛家乐缓过了神来，凌枫把她接回了家里。
这时，凌晨曦从演出现场回来了，兴冲冲地来到了客厅，对凌枫说：“哥，嫂子如何了？”
“她只是有点低血糖，不过现在没有大碍了，她怀孕了。”
“真的？哥，那是好事啊！我要做叔叔了！”凌晨曦高兴地说道。
“后来演出怎样了？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哥，这次公演一共来了500多名观众，在看完演出后，有60个人现场报名了参军，看来这次抗日的宣传，有效果了。”
“那就好，抗日是持久战，国家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才能赶走小日本，你三叔呢？他回部队了吗？”
“是的，演出结束后，他就回部队了，这次多亏了他，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才可以那么顺利。”
“三叔的爱国之心值得我们去学习啊，二弟，你嫂子怀孕了，她有些人生地不熟，大娘让我送她回香港，我想尽快启程。”
“那样也好，哥，那你呢？你回去香港后还会回来吗？”凌晨曦深情地看着他。
凌枫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呢，晨曦，家国有时真的很难两全啊，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凌晨曦抿了抿嘴巴说：“如果是我的话，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的，不过，哥，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百分百地支持你的。”
凌枫苦笑了一下说：“真是我的好弟弟，我不在的日子里，替我照顾好爹娘，我争取尽快找到两全的方法。”
“好的，哥，你放心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