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军奋战（1/1）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廷就被吵醒了。电话铃响个不停。她趴在沙发上，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伸出手摸索着手机。

“是你吧？！”赵科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怎么了？”林清廷嘟囔着。

“马上来！马上！”赵科长囔道。

她又闭上眼睛，睡着了。她已经习惯了赵科长的大呼小叫。说实话她不害怕他，他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他是被夹在不懂规则的警员和颐指气使的何局长之间每日疲于周旋的中层领导。当然了，他希望自己看起来有威严，他不想让下属这样看待他。

才过了10分钟，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急促响声。

有人在捶门。她头痛不已，她后悔昨晚喝了太多的啤酒。

“哎哟，真是……”她捂着耳朵。

她勉强坐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去应门。

李寒竹穿着皮夹克走了进来。

“你在家啊，怎么不开门？”他手里抖着一叠报纸。

“这是什么？”他问。

林清廷睡眼惺忪地接过这些报纸，上面的一行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警察 故意回避连环杀人案”

她瞬间睡意全消，目瞪口呆地翻看着报纸。

林清廷来到赵科长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三个重案组的组长已经在房间里了，他们齐刷刷回过头来看着她。

“不是我！”她澄清道。

“是你。不可能不是你。”赵科长的表情显得无可奈何，他有气无力地说。

“真不是我，昨天我直接回李寒竹的烧烤店，喝酒喝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才刚刚起来。”她说。

赵科长静静地看着她。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有三个目击者。”她摇摇头。

“那记者怎么是负责我们区的刘记者？”赵科长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真的。”她无辜地说。

重案三组组长咳嗽了一声，林清廷转头看他，他开始假装看窗外的一只鸟。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马上，各组组长回总部汇报。”赵科长说道，“所以立刻带着现场调查情况和为什么认定是仇杀的证据，只带到目前为止调查整理到的资料，其它的不要。”

他又看着清廷的眼睛，强调道：“重点是，只整理事实。”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不如直接说出是连环凶杀案的怀疑……”她试探性地说。

“呀！是想让人们认为，是我们捅给媒体的吗？”赵科长按耐不住大喊大叫。

“反正，徐汇区、虹口区、浦东新区三个局都要这样说。如果你瞎说别的，其他局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但会先死在我手里的，知道了吗？”赵科长吼道，他脸红得像一个发怒的柿子。

“知道了。”清廷几乎不被人觉察地撇了一下嘴，不情愿地答道。

下午2点，警察厅会议厅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主持会议的人说道：“那最后是，徐汇区梅陇一村的老人杀人案的汇报。”

一名女警官走上讲台，她开始介绍道：“我是徐汇区警察局重案四组的林清廷。这个案子是于10月20日21点至22点之间发生的。是一起先用钝器击伤头部，再用利器重伤被害人72岁的谢梁和67岁的丁婷的头部和颈部而导致死亡的案件。还有，根据现场虽然有翻动迹象，但没有财物丢失，凶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地走动，手法残忍等这几点，我们初步认定是熟人所做的仇杀事件，这是目前为止的调查结果。”

“但我们来看浦东新区、虹口区、徐汇区的疑犯行为分析。”她指着大屏幕上出现的表格，接着说，“三个案子中，疑犯的特征、犯罪时间、犯罪方式、侵入方式、犯罪场所、犯罪工具、独特的痕迹、移动的方式等大部分是一致的，当然紫金小区的案子是放了火的，但这可以被认为是毁坏证据的举动。我仔细调查了疑犯会不会有奇怪的举动，从中也发现，这三个案子中，疑犯都是为了杀人后听音乐而摸过音响。这是连环杀人案中最普通，也是最独特的特征。是心理异于常人的迹象……“

何局长打断了她的话，他质问道：“是你吧？是你捅给媒体了吧？”

台下的警察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突然她瞪大眼睛，昨晚发生的事情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昨晚，林清廷喝多了，从洗手间出来后，接了刘记者打来的电话。

“啊，谁啊？刘记者啊。”她用喝醉酒后的沙哑声音说着。

“什么？蛋糕？”她问。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

“啊，那个，我说紫金小区、锦绣华城和这个案子是连环案，但那个固执的家伙就是不信，所以就扔给他吃了。”她坐在洗手台上，头靠在镜子上笑着说。

“恩……好，登吧，干脆登大一点！”……

昨晚喝断片后的记忆这才回到她的大脑里，她的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在台上愣住了。

“是你吧！”何局长的又一声大喝把她拉回了现实。旁边的赵科长冲她轻轻摇头。

她看了看下面的50名警长，咽了一口口水说：

“是，是我。”

台下一片寂静，突然又开始一阵嗡嗡低语。

警察厅吴宗鸿厅长沉默不语，他神情严肃，用手轻轻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片刻之后，她双手紧紧抓住讲台边缘，身子微微向前倾，焦急而真诚地说：“但是，这肯定是连环凶杀案。不知道还会在哪里、在什么时间发生命案，应该公开，得到市民的协助。”

“会让不必要的恐慌蔓延。”何局长迅速反驳了她，“还有曝光后，会被一些自认是专家的人说三道四，调查方向会引导得左右摇摆不定。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通过向上级汇报的途径来解决问题？”

她看了一眼台下的赵科长。赵科长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通过上层，就擅自做出决定！这样会对警察的名誉有损伤！你不知道吗？”何局长朝她呵斥道。

她的眼眶渐渐发红，里面的泪水在打转。她哽咽着说道：“对不起……”

“但是，我，以警察的觉悟，认为被害者的生命比警察的面子更重要！”她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会场一片安静。

说完，她收拾了一下讲台上的资料，微微鞠了一躬，准备下去。

这时，吴厅长突然站起来，其他警官们也跟着刷的站起来，他扫视了一眼他们，用洪亮的声音宣布道：“从今天以后，将会在警察厅总部设置，重案特别行动组————光翼重案组。还有，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梅陇一村两位老人被杀案。”

“组长，就是林清廷警官。”吴厅长下达了命令，他看着林清廷说。

“是！”台下的警官们昂首答道。

原本沮丧得低着头的林清廷惊讶地抬起头。

她怔在原地。

警官们随着吴厅长离开了会议室。何局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这样做会影响组织的氛围，你在总部安排一个办公室，然后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给她挑选组员。”吴厅长在走廊里边走边对何局长说道。

“是，知道了。”何局长答道。

独自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的林清廷看着手里的一个玩具挂件，是一个头圆圆的可爱警察玩偶，她轻轻拨动后面的开关。

可爱警察玩偶的拿着枪的右手臂突然抬了起来，发出了声音：“不要动，你是我的。”

她对着它笑了，她的眼睛里露出一层伤感，她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只是靠这个玩偶在支撑着她的意志。

秋天的凉意将她包围，她的鼻尖凝起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