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赠君茉莉,愿君莫离(1/1)
太山君神庙前人来人往,都是来祈愿的;而空明雪山的山顶上,则写满了人们心中的祝福。
相柳长身玉立,清风扬起他洁白无瑕的衣角,和皑皑的雪山融为一体。
空明雪山山顶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一道道经幡挂的铺天盖地,宛若彩色的波浪在白雪的山顶翻滚。
相柳攀着碎石和倾斜的坡道一路向前,他看到一旁想系经幡的人走几步就在喘气,很是吃力的模样,而予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登上山顶,系满经幡的,想到这他内心有些发颤。
一百零八道五彩的经幡,上面清新而沉稳有力的字迹写满了“愿相柳平安顺遂、无忧无妄。”
相柳修长而纤瘦的手抚着上面以金箔写就的字,从字迹不难看出,字的主人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时有风吹幡动,一曰风动,二曰幡动,议论不已。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有一位神明曾在此处,为他磕下一个又一个的长头,额头和鼻头沾起的灰,是愿他平安的夙愿。
离开得太久,他正快步地往半山腰赶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山君神庙。
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正扯着相柳的衣袖,略带稚嫩的声音甜甜道“大哥哥,买点茉莉花吧!”
相柳循声低下头看,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提着一个装满茉莉花的木篮子,娇小玲珑的茉莉花一朵挨着一朵,清纯而颜色如玉,雪白的花瓣在清风中微微颤抖,散发出一股韵味深长的幽香。
他眼波流转,想起了初见予的那日,饶有趣味地盯着提着花篮的小不点问道 “茉莉花有什么寓意吗?”
小女孩从篮子里拿出一朵清香宜人的茉莉花,笑着说道“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相柳盯着那朵静静躺着小不点掌心的茉莉花,嘴里轻声念道“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赠君茉莉,愿君莫离。吾送茉莉,无关去离,只愿君欢喜。极好的茉莉花,需得与顶好的人相配。
相柳从荷包里掏了些铜钱给小女孩,拿着一小束茉莉花,清隽动人的眸子像星光落入深海,展眉微笑。
听说转经筒能转走千般烦恼,能转得一世平安,愿所愿皆所求。
相柳将茉莉花攥在右手,跟随着大家转起了世间最大的转经筒。
他在客房没找到予,又去屋后看看,也没有她的身影,凭着感应他来到了后山。
郁郁葱葱的树木相互掩映,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底下的游鱼和沙石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溪水泛着细碎的金光潺潺向前。
予蹲在一颗大石头上,看着水中的鱼儿,它们无忧无虑的,有山中清风与溪水相伴,成群结队地也不会孤独。
自己活得连一条鱼都不如了,想到这她的鼻尖有些发酸,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到水中,泛起一小圈涟漪。
“怎么哭了?”一道略显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相柳俯身看着正在掉眼泪的予,一只手将茉莉花放在身后。
予双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倔强地回应着“才没有!”
相柳微微一笑,语声低沉悦耳道“嗯,没有。”又继续问她“怎么心情不好了?”
予叹了声气,又轻声道 “我只是在感慨,自己有时候都没水里的鱼活得自在。它们不用背负任何使命,真轻松。”
“你见过海吗,有些海上会漂浮着冰山,海面上我们能看到的部分,也许只是冰山一角。水里的小鱼看起来无忧无虑,但保不准哪一天会被大鱼吃掉。”相柳深沉的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情绪。
“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吗?”相柳眼神意味不明,他知道她有自己的苦衷,但他更希望能被信赖。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欺骗,但现在我也很混乱。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为何而来。”予怕相柳误会他,又怕自己说不清楚。
“和少典文征有关是吗?”相柳若有所思地问道,想起先前他塞给自己的那张羊皮卷。
“嗯。他给我看我同他早些时候的记忆,但我没有一点印象。画面中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性格也和我不一样。”予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关于那段记忆的真假。
“你是在害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化作虚无?”他哑着声怔然问道。
“我更害怕我把自己弄丢。”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轮回或者转世,只想做这世间独有的予。
“名字只是一个别称,身份也只是一个象征。心不乱,就不必担忧太多。”相柳薄唇轻启,抬眸盯着她的眼,直接道。
“如果真的有人欺负我怎么办?”予双手捧着小脸,仰着头问他。
相柳瞥见她的模样,他偏过头露出獠牙,半开玩笑道“那我把他咬成筛子。”
被相柳这么一逗,她瞬间笑了起来,灿若星辰的双眸堆满了笑意,相柳一双深邃的眼瞳里也溢满了温柔。
“闭眼。”相柳和她站了起来,示意她闭上眼睛。
相柳神色不经意间舒展,眉目含笑,将那束茉莉花塞到她手里,又三步两脚地走开了。
她愣在原地,看清手里攥着的东西是茉莉花后,顷刻间心跳个不停似春日的奔雷。
她眼神温柔地盯着手里那束茉莉花,轻声道 “笨蛇,君若不离,何须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