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高城的回应（1/1）

夜色浓，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可这城中并不宁静。

高城最大的祭坛灯火通明，八个硕大的火堆立在翟面，燃起大火，黑色的烟雾直冲上天，巫师已经盛装在祭台中央跳起傩舞，火堆的热量让让汗水从他的发冠里不断流下。他的周围，四个身着白衣的巫女在一旁念念有词。

祭台之下黑压压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女人和孩子们哭成一片，男人和年长的老人们静静不发一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距离祭台不远处，搭了一处比祭台矮些的看台，上面摆着几张矮桌，还铺着软垫。

正中那张矮桌后面，一个华服戴冠的男子跪坐在那里，约莫不到四十岁，面容清癯，甚至说得上好看。他面摆了一尊鸮卣，里面是今日得的新酒，还有新炙的烤羊肉和烤鱼，但是他只是盯着祭台的动向，斟满的酒樽里的酒一口未动。

他的两边，各摆了两张矮几，坐在矮几后面的男人，大多吃的满面油光，只有坐在他右侧第一个的年轻男子，和他一样，只注意着祭台的进展。

远远地，巫师的动作猛然剧烈起来，好像身体不受控制般抖动，一番折腾后，他砰地跪在地上，又是一会，彷佛从另外一个世界回转过来，他缓缓站起来，抬起手，向祭台下的武士们示意。

手持斧头砍刀的武士们兴奋起来了！

他们先是欢呼了一阵，然后冲进那群男男女女里面，最先受刑的是年轻的男人，他们有的脑袋被劈开，有的被拦腰砍断，有的在胡乱逃脱时被砍断了腿，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这所有受刑过的人，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扔进事先挖好的祭坑中。

扔下去的人差不多了，武士们命令人群中的老人拿起手中的木铲，填上土。

然后是第二批，这一次，大多数是年轻的妇女和孩子。他们并不是像上一批，被砍杀过后直接扔下，这里的人还要好好享受这些美味。

第二批扔下的，大多数是骨骸，人肉已经被分完了。

当然，最鲜嫩细腻的，当然是献给高位上的人。

当托盘送到那观礼台时，坐在正中的那男人依旧看也不看，挥挥手，示意分给其他人。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面大快朵颐，一面说："大王，上天赐了如此美味，为何你总是拒绝？"

"你知道的，我不爱吃那肉，只爱喝这心酒。"

那胖子嘿嘿笑了："大王的爱好就是与我等粗人不同，雅！雅！"

听了这话，坐在右首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

看到那年轻男子的神态，胖子又开始调侃："鲁挚啊，你来这里也好几个月了，怎的还是这副丧气模样？我就问你，若是有一日，我们拿下盘龙，揪出你弟弟和那个女人，你舍不舍得亲手砍了那对狗男女？"

"俸伯，不得无礼！"首位的中年男子轻声呵斥。

"大王，无妨，俸伯大人问的有道理。不过如果真的有那天，小人会怎么做，小人也不清楚，也许会比今天的场面更残忍。"说完，鲁挚的嘴角带起一丝冷笑。

这是高城例行的征服异族后的祭祀仪式，高城大王，相对于大城那位名正言顺的大王来说，应该是伪王，商易，又一次带着军队踏平了一个部落。

每次征战过后，他的心里都有些失落，所以每每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就像是填不满，空的很。

虽然在高城称王，但是跟随他的毕竟是商国的一小部分贵族，大多数精英人才还是坐守在大城。因此，商易只敢带着自己的部队，远远地骚扰大城，顺带灭掉一些小部落。

他商易，何时才能在大城的王宫中坐拥天下啊！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更加烦闷，端起桌上的酒樽，那带着血腥气的新酒，就这么下了肚。

大城！大城！

深夜，商易回到别宫，内侍来报，大城的密探来了，还带了一封信。

"让他进来。"

一份素帕送到了他手里，商易仔仔细细读完了信上的内容，然后把素帕攥在手心，沉思起来。

"大王，这汝姜还说，若是大王能救她于水火，她万死不辞。"

"万死？呵呵，让她死了对我有什么用呢？"

"大王，您觉得这个女人能用么？"

"她的父亲，大城的老东史，从前我跟他倒是很说的来，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算得上人中龙凤，可惜，跟错了人，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连女儿都不能保护了。"商易有些感叹。

"我这高城，现在正好缺人，尤其是老东史这样的人，如果这汝姜能说服她的父兄来我高城，还有，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大城王宫里躲着的那小子什么的亲政大典的细节密文，我就可以带她出来。"

他从腰间卸下来一枚龙纹玉佩："把这个交给她，如果能办到，就把这玉佩留下，我就救她；如果办不到，你还把这玉佩带回来。"

"谨遵王命！"那人双手接过玉佩，缓缓退下。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我能尽快返回大城的转机，汝姜，他回想了一下，对了，在东史府中见过好几次，当时觉得，老东史的这个女儿真的美得跟仙女一样，听说，当时很多贵族公子都向她求过亲，老东史很是挑剔，非要选个更好的不可。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在朝堂中，竟然遭到太后和商公太俟的打击，曾经的高门大族，一夜之间沦为平民，甚至为了给两个儿子的前程，不惜牺牲女儿，曾经的眼高于顶，去了哪里呢？

老东史出事之后，商易也曾派密使送信给他，希望他带着一家老小来高城，他商易必会重用，可是那老头怎么说："得位不正，怕不长久，我老了，只想安慰在大城终老，折腾不起了！"

他所谓的安稳终老，是怎样呢，曾经高屋大府不再了，一家十几口挤在一个破草棚里，女儿落进虎狼窝，日日被虐，儿子呢，用女儿换得的两个儿子的前程不过是在营地里养马而已。

老东史啊，你愿意安稳，但是你的儿女们受不了啊。当初你看不上我这高城，现在你的女儿求着我要来，难道这就是巫女嘴里所说的轮回报应么？

想到这里，商易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来呀，把今天新来的最美的那个女人给我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