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宝物动人心（1/1）
玉尘想了想，准备好刀具，让妇人端来一碗水，拿出玉瓶，倒出丹丸，小心捏住，轻轻用刀刮下一些粉沫。
再要下刀刮时，玉尘下意识的顿住了手。想到自己只是每天闻一闻气味，都有这么大的功效…
在妇人眼巴巴的目光中，他仔细收好丹丸，并吩咐妇人想办法喂给孩子。在妇人要进里屋时，他叫住妇人：“恐药效猛烈，小儿又体弱受不住……要不，你再兑上一碗水？”
妇人迟疑了一下，就那么点子些许粉末？
若不是她不错眼珠的看着，丹药上有一丝浅浅划痕，她都怀疑这道长拿着刀是不是做了个空架势…
见妇人犹疑，玉尘耐心解释：
“此药丹不凡，其气都有疗效…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么说吧，就像炒菜，不放盐无味，放多了就无法下咽…总之就是这个理。反正药都在水中，早晚都进到肚子里。”
想想也有道理，这妇人虽迟疑，但还是听从了玉尘的建议。一碗变成了两碗。
妇人歉意的看了看躺在床上另一边的丈夫。忍着透骨酸心，一点一点的先给了儿子扒着嘴慢慢灌进去了半碗。
玉尘在屋外也是来回踱步。他不停念叨着：敕瘟咒。
“福生无量天尊：无上太乙度厄天尊，无上太乙救苦天尊…”玉尘念完敕瘟咒又开始呼唤天尊们。
甚至连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也让他请了出来。
一定要有效果啊！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时间流逝的太慢了。
他只能不厌其烦隔窗问情况。只要病情不继续恶化下去，就是好事儿。
“醒了，醒了…呜呜呜！”妇人喜极而泣。并抱出孩子来让清尘查看。
孩子身体软软的。虚弱的半睁着眼：“娘～亲！”
声音弱得跟个刚出生的奶猫。
清尘摸了摸脉，细弱但长续…一刻钟后，再摸，孩子的脉象渐实。
“这位娘子，你先照顾着孩子，我去叫大夫来…”
还是让大夫来诊断一下。他自己因激动不已反而不敢断定状况。大夫们在疫情一线，见的多，经验要比自己的丰富。
清尘飞奔而去。
“他爹，咱儿有救了！有救了！”床上的男人听到好消息，勉强动了动眼皮，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但面部表情缓了不少。
妇人咬咬嘴唇。刚刚流出喜悦之泪的眼睛又悲怆起来。
看着多兑出来的那一碗，她思量了思量，把喂给儿子的碗里剩下的那些丹水匀出一半，又兑满水，端给男人：“他爹，你也喝一些吧。”
无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男人走向死亡，但又渴望自己男人也能好起来。毕竟是相亲相爱的人，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再兑水稀释，里面也是有药的，她只好以此尽尽心意，以便往后自己欺骗自己：也有喝过药……命该如此！
药碗端到嘴巴，怎么也喂不进去。扒开嘴巴一看，男人竟然咬着牙。吓的妇人直落泪：“孩他爹，孩他爹。你怎么了…”
男人轻摇头。妇人明白了，这是想着留给孩子喝啊！也是把生的希望留给孩子…
妇人还是了解自己男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爹，还有一大碗呢。这是从宝儿喝剩的碗里匀出来的。你不喝，俺娘俩以后怎么办？万一我也挺不过去…咱俩都死了，剩下宝儿怎么活！……”
男人指指碗，又指指女人，意思是让女人自己喝。
女人眼含热泪，唇角却微翘，放了狠话：
“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能活咱俩一起活，要死就死一块儿吧！”
可是能活谁愿意死啊！何况宝儿那么小。
“他爹，仙长手里还有药…你别担心…一会儿，我给仙长磕头求他，他能救宝儿，也能救咱们…以后，不，就是下辈子咱也做牛当马报答仙长…”
疫情初期，妇人在家忙家务，儿子小，贪热闹，吵着出去玩，男人就带着孩子出门一趟，结果…
妇人的症状相对而言轻一点，但并非没有染上。只是硬撑着不倒而已。
好说歹说，生的希望在眼前，谁还能经得住诱惑去拒绝？
女人劝慰着，鼓励着，与男人你两口，我一口分着喝完。
清尘带着三名大夫和将军过来。
疫情猛如虎，刻不容缓。将军以身作则，带头在一线指挥，不幸的是昨天确认也染上了疫病，只是对外没敢公开，怕动摇军心。
在衙门口，戴着隔离幕帘的将军遇到玉尘与三位大夫出来。其中一位知道将军状况的大夫远远迎向将军，在将军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将军就跟着来了。
孩子比玉尘离去时要好多了，看上去一样虚弱，身体机能却焕发了生机。
三位大夫的诊断一致，而男人神志不再恍惚不清…脉搏也渐有力。
三位大夫不可思议的问妇人，给孩子吃过什么？
妇人看了看清尘：“是这位道长仙人…”
在妇人家观察了一夜，不光孩子好起来，男人的状况也趋于平缓，进食了几次，已经能坐起来…
最终，经过三名大夫的精细计量，出于谨慎只用了丹丸十分之一的量加水稀释后，混入草药中，发放全城…
第二天死亡率呈断崖式下降，第三天只有二十余人，第四天不到十人，都是年老体弱的人。第五天只一人病亡。
自第六天后再无一人亡故，除了几例病情特别严重的，其他人逐渐好转。只余好好将养身体，慢慢恢复。
清尘见瘟疫已经得到控制，就悄悄与将军告辞。
“这丹药是贫道多年前机缘巧合下，遇一高人相赠。”清尘看着剩下一半的丹药，说不心疼是假，但能救一城百姓，也值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玉尘不是不懂。
如此逆天丹药一经现世，怕是自己很难独善其身。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他无愧于心就好。否则当初他明明可以明哲保身。
“恕贫道私心，剩下的丹药我取其中四分之一。行走世间如遇万一，能应急一二。将军以为如何？”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将军说道。
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拿出来的丹药救的。
参与救治的人，谁不知这丹药是个宝。如果没有这枚丹药，瘟疫早晚是会得到遏制。但不会这么快，也不会仅仅只死亡城内十之四五的人…
是人，难免有私心与贪婪之意。能理智战胜贪欲更是难得。
想一想，清尘为了众生，献出此药，更是令人钦佩。凡有几分良知的人，明白剩余的丹药应归属于清尘，这本是他的私有物。
无奈，宝物动人心。
“以我愚见，其中至少两份由将军保管。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有生还可能的将士，能活下来还是不要白白牺牲掉性命。”
剩余一份，清尘没有说，就看将军如何处置了。
将军当夜辗转难眠，慎重思考了两天…
他本就战功赫赫，让人心生忌惮。遭到上面人的一些猜疑。但他为将挂帅只是为家国百姓，他可从来没有过那个野心。
高处不胜寒，他更愿意归隐田园，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那就是横亘在心上的一根刺。
他自然想置身事外，但身不由己。瘟疫这么快消声灭迹，神奇的丹药又弄的沸沸扬扬，他可是本城目下职务与实权最高的，还参与、主持了战疫行动。
无论怎样，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他需要想个两全的法子…
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别说是他，就是他家全族人的性命都堪忧。
原本大将军就头疼这份丹药怎么个处置，玉尘主动提出的这个办法连他都考虑进去了，更是让他心生感动…
能得玉尘配合，还让他有了更好的解决法子，想到更妥善的安排。
第二天，熬煮草药的大锅前，清尘取出玉瓶，拿出药丸，小心切下一点来，递给其中一名甘姓大夫，准备兑水后加入药锅，给重症病人用。
玉和正要把剩下的丹药放入玉瓶，一只半人高的凶狗跑了进来，引起一阵骚动。只见那狗呲着白花花的尖牙利齿，虎视眈眈地巡视着众人，最后伸着流涎的血色长舌，幽绿的眼神贪婪盯上了玉尘。
“哎呦…”清尘惊呼。
“啊…道长！”
“…丹药！”
众人也被眼前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惊呆，后知后觉而呼。
因玉尘见凶狗呜咽着逼近，害怕的直后退。不小心脚下踩到一根柴火棍，腿打了软，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好巧不巧，手中来不及放入玉瓶的丹药脱手而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入了熬药的火堆中……
一阵奇异的馥郁之香散发开来，笼罩小院。众人感觉到一阵清爽宜人，后慢慢消失殆尽……
最后经众大夫商议，将军拍板决定，甘姓大夫手中最后的丹药一分为二，留一份众大夫参详分析其成分，一份由县令与几名大夫送京城太医院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