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尉府里的高手(1/1)
吴妍不由的耳红面赤,道:“我可什么也没看到。”
嘴上虽这么说,但脑子里那却无时不刻闪现出那个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
她偷偷地笑了起来,低着头将关健带到太尉府西向的一扇单门前。
这扇门开在灶房边上,平时只供厨房里出纳之用。
吴妍敲了敲门,低声喊道:“梅叔,开开门,是我!”
梅叔是太尉府灶房里的掌事。他慵懒的答了一声:“来了,是谁啊,这么晚了。”他把门打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是吴妍,笑着道:“是你啊,大小姐,你这阵子去哪里了?”他把手中的灯笼提高,照了照关健的脸,然后笑着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须,道:“梅叔懂了。”
“你懂什么了。”
“少年人情情爱爱,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哈哈哈......”
“你可别瞎说。”吴妍红着脸说。
“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老汉也好讨一杯喜酒喝。”
关健原打算见完李固后,还想去皇宫里再见见皇太后,很不想再听吴妍在这里跟梅叔这老不正经瞎扯,于是笑着道:“这事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您老等好吧。”
吴妍柳眉一蹙眉,用胳膊肘拐了关健一下,闷着头从庆叔身边溜了过去。
关健拱拱手,道:“失陪,失陪。”
他也不再去追吴妍了,径直往李固的书房而去。吴妍见他没跟过来,却又转身又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敲开了李固的房门,发现司徒杜乔,司空黄琼都在。
当朝三公齐聚一堂等着自己,莫非有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吗?他心想。
黄琼率先迎了过来,拱手道:“关大人,听说你昨天从大将军那里赢了五十万两黄金,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关健心想:不愧是搞水利城防的,眼里就知道金子银子。他也拱起手还礼,道:“我不过是空有这五十万两黄金,是敢看不敢花啊。”
“哦?那是为何?”黄琼问道。
“梁冀虽说是愿赌服输,但心里哪里甘心,无时不想着把这五十万两捞回去。”关健道。
司徒杜乔道:”他怎么会甘心就把这五十万两黄金拱手让人,五十万两黄金,足够他屯在辽东的大军十年的军饷。”
“我实在不懂,明明西北边的战事最要紧,梁冀为何却要把主力军安在辽东?”关健问。
李固用力拍了桌案一掌,怒道:“他所以把军队安在辽东,是防止汉室一旦有失,自己好有退路。”
“可是在现下,西北羌人才是汉室的最大的威胁,梁冀手握重兵,却一味的避战,我大汉迟早会被西羌蚕食的。”关健道。
“这大概就是董卓勾结羌人的原因吧。”杜乔道。
“董卓虽不是什么善类,但他抵御羌人倒也算是尽了心。只恨梁冀这厮扣着军饷迟迟不往西北发放,导致董卓这些地方豪强只得消极应战,军士们吃不饱饭,能不向羌人投降吗?”李固道。
黄琼深深叹了口气,道:“自梁冀执掌朝政后,国库便日渐亏空,就算没有钱来敕建城防也就罢了,河工总不能废弃吧。黄河水灾连年不断,两岸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却迟迟拨不出一两银子来赈济灾民。可梁冀那厮,却把自家林苑盖的比皇宫还要壮观。我忝居司空之位,却不能为天下百姓谋半点福,实在是尸位素餐。”他说着,竟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
关健已经猜出黄琼的目的,道:“黄大人不必自责,朝廷不给你拨款子,你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去赈济灾民吧?这样吧,你明日偷偷带人到我府上,先挪五万两黄金去用着。并不是我小气不肯多给,只是这笔黄金只不过是暂存在我这里而已,指不定梁冀那天就来索要了。”
黄琼道:“有这五万两,也足够今年的开销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我替黄河两岸的灾民先谢谢关大人了。”他说着深深给关健作了个揖。
关健赶忙扶起黄琼,道:“司空大人,你设身处地为天下苍生谋福,真乃社稷之贤臣。”
黄琼抹了一把眼泪,道:在其位,谋其政。还请关大人立个字据,好方便我现在就去取金。”
司徒指着司空,笑道:“你这见钱眼开的破落户。”
司空吊着眼瞥了一眼司徒杜乔,道:“黄河两岸白骨如山,百姓易子而食,我焉能不见钱眼开?”
杜乔收起笑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禁为汉室之兴亡担忧起来。
关健从太尉李固那里借来笔墨纸砚,写道:
兹欠司空黄琼大人金十万两,凭此字据可随时到尚书关健府库会钞。我府众家丁不可阻拦,亦不可声张。
然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绶用力在欠据上用力砸了一下,瞬间觉得荡气回肠。
司空黄琼拿着欠据通读了一遍,忍不住热泪盈眶,道:“老夫替黄河两岸的灾民谢谢关大人了。”说着竟然又想给关健作揖。
关健又连忙扶起黄琼,道:“趁着天黑,黄大人快去我府上取黄金吧。”
黄琼巴不得这一声,匆忙跑了出去。
李固看着黄琼那蹒跚的步子,感叹道:“国库空虚,黄大人为了筹钱赈灾,真可谓是心力交瘁了。”
关健道:“三位大人今天让关某来,不会就是为了黄金的事吧?”
“也不全是。”李固道,“听说董卓最近跟羌人走的越来越近了。”
“一旦他把羌人引进关内,梁冀又迟迟不发兵抵御,那么不出一个月,羌人势必要喋血京师。到时梁冀也势必会逼着皇上迁都辽东。我们这些个前朝遗老,在中原倒还能靠着门生故吏摆官架子,可一旦到了辽东,士人们没有了依仗,汉室则由梁冀一人独大,到时候且不说我们这群老骨头活不成,连皇上恐怕......”杜乔道。
李固愤然将桌子一拍,道:“他已经杀了一个,还怕杀第二个吗?”
“这么说,当务之急并不是除掉梁冀,而是除掉董卓,对吗?”关健问道。
“董卓不仅手握重兵,若不能瓦解他在地方上的势力,夺得他手中的兵权,冒然除掉他,恐会引起天下大乱。”杜乔道。
李固道:“明日早朝,我会再上书言明董卓勾结羌人之事,并陈说其中厉害。然后,你就向梁冀请命,要求立刻带兵前往并州剿灭董卓,再趁机向梁冀讨要两万精锐。梁冀素来畏惧董卓,你要他增派兵马,他一定会允诺。你到并州后,先不要急着与董卓开战,尽量想法笼络他,你懂老夫的意思了吧?”李固道。
“李太尉的意思是,借助董卓的势力,铲除掉梁冀在各地的爪牙?”关健问道。
李固点了点头,道:“你果然聪明。”
关健心想:怪不得能当上三公之首,果然老谋深算。笑道:“李太尉这招真高啊,关某佩服。那明日就按照今天商议的办。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关健心中惦记着他师父跟皇太后之间的事,告了声辞后,便退出了李固的书房。
他刚走到门口,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李固慌忙追了出来。
“义父,是我。”吴妍眼见躲不过去,只得跑了回来,给李固行了个礼。
“你还知道回来!”李固怒道,“你也太胆大了,这回要不是关大人,你早就没命了。你一个人没了性命倒是小事,还差点给我李家带来灭门之祸。从明天开始,不许你再出李家一步,直到给你嫁出去为止。”
吴妍一听说李固要把她嫁出去,急的直掉眼泪,跪在地上,道:“义父息怒,女儿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把女儿嫁人。”
“哼!不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知道老实。”李固转过头对杜乔道:“杜司徒,你认识的后辈多,烦请你帮老朽留意一个品学兼优的名门之后,事成老朽必有重谢。”
杜乔道:“我早就帮李太尉留意过了。”
“是吗?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李固满怀期待地问道。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杜乔说罢,哈哈一笑,先关健一步离开了太尉府。
关健跟吴妍对视一眼后,同时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固把这两个少年人审视了十几遍,叹了口气,道:“你们小孩子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躲进书房,“哐当”一声掩上了门。
关健踱到吴妍身边,戏谑道:“你看这事怎么办?”
吴妍一把推开他,掩着面哭着一路跑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关健本想着追过去,但总觉得有失体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朝太尉府的后门走了过去。
他走到灶房前时,看见梅叔仍在那里品着小酒,拱手道:“扰兴,扰兴。”
梅叔撂下酒杯,提起身边的灯笼,道:“不急,老奴来给你照个亮。”说着便朝关健走去。
一阵骤风猛然刮来,把灯笼上的油纸扯了个细碎。
可梅叔却不慌不忙,兀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时狂风怒号,直把瓦片吹的“噼啪”直响,而庆叔那破灯笼里的蜡烛,却直挺挺不可一世地亮着,晃也不晃一下。
关健不禁想起几年前,在李剑川那茅草屋门口,也曾看见过李剑川用同样的手法控制着火焰,让其在狂风之中也不可一世的傲立着。
他心里一怔,暗道:看来又是一位高人。
他被引着出了太尉府后,向梅叔问道:“那天我夜闯太尉府,前辈为何不出手制止?”
“那天?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老爷书房外听清了你们之间的谈话后,就回来睡觉了。现在好了,知道走后门了,再也不用翻墙了。要是空闲,常来陪头子聊聊。”
“一定。”关健拱拱手,离开了太尉府。